但,這次不算,她不想往後被冠上一個趁人之危的名義佔他便宜。更何況,阿琅現下還當她是個跟他同款的小男人呢,若她就這麼貿貿然的對他動起手腳,說不定不但沒達成心願,反而會嚇死他呢。
「變?」像是觸動了心中最深的那條弦,於應琅喃喃自語,眼角蹄視著身後的沈桐,眼底起了忐忑的思索。「是呀,人都是會變的。」
小桐覺得自己變了,可卻沒預料到的是,他也變了。
他是變了,變得多心思,變得起了心眼,變得……邪惡又陌生了。
不能也不願再欺騙自己了,他是個鐵崢崢的漢子,卻對小桐這半大不小的男孩起了情慾。
幸好小桐年紀尚輕,對男女之情尚顯青澀不解,否則,瞧見了他此刻隱在水中的生理變化,鐵定會嚇得逃到十萬八千里遠。
「阿琅。」
「嗯?」
「你幹麼又用那種怪怪的眼神看我?」不知何時,勤快的替他刷著後背的她已經自動自發的來到側邊,舉起他的手臂,替他擦著胳肢窩,這才瞧見他眼中的沉忖,不由得心一緊。
前些日子,他偶爾發呆,目光都只是短暫的停駐在她身上,然後直視前方悠悠恍恍的陷入沉思,她可以安慰自己他想的事情應該與她無關;可這會兒,他的視線是落在她身上的,擺明了心中所想的事情絕對與她有關。
阿琅他……他在想什麼?,該不會是想法子撇開她吧?!
「我……我在想事情。」
「什麼事情讓你想得這麼心神凝重?可以說出來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忙想。」沈桐問得謹慎且迫不及待。
「這,你幫不了忙的。」說罷,於應琅又歎了歎。
「你沒說,又怎知道我幫不了忙?」
「小桐,你還小,不會懂的。」
他又來了!
「你老是說我不懂,可是,你又不是我,怎會知道我懂不懂?」
小桐的埋怨屬實,縱使他是心有掙扎,但如果將實情吐露,小桐該會懂得的;可是,他能嗎?他敢嗎?
不,他無法將自己變了軌的思緒攤給小桐分憂同苦!
「還是,你覺得我沒資格替你分勞解憂?」沈桐小聲問道,胸口起了濃濃的感傷。
「不是這樣,只是,唉,我自己也還理不清呀。」
「那你就說嘛。」
「說?能說什麼?」迭聲苦笑,他乾脆不理她,取過她手中的棉巾逕自梳洗。
可不是嗎,他能說什麼?說他此刻心亂如麻?!
但,怎不慌、怎不亂、怎不心悸膽戰呢?過去的他,情慾向來控制得當,若非自願,絕不會在莫名間便情思洶湧,可如今的他竟連個小男孩也能挑起他心旌擺搖……完了,這下子真的是完了。
這種悖離世情的事情的確是誰也幫不上忙的呀!
不顧仍帶傷在身,天一亮,於應琅和顏悅色卻堅決的執意起程回到人群裡,租借了處有兩間房的農舍,暫住幾宿。
他的自制力愈趨薄弱,再任兩人獨處一室,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他無法保證。而小桐這傢伙不但不知幫忙,反而找盡機會有意無意的粘上他的身,叫他猶如吃了滿嘴的苦澀黃連,有苦難言;如今之計,只能冀望融人人群的喧擾能抑制他逐漸高昇的異想。
可是……真有效嗎?他的心裡懷疑著。
「阿琅,為什麼我們不在山上多住幾天呢?」一路走來,沈桐猶帶不滿的問了他好幾遍。
「你不想住得舒服一些?」
「這兒有比那兒強嗎?」她嘖聲怨著。「好吧,就算那棟草屋的確是破了點,可是,我住得很快樂呀。」重要的是,她可以跟阿琅在一起,可以獨佔阿琅,這就已經彌補了生活上的一切不便。「難道,你不這麼覺得?」
「或許吧。」
「什麼或許吧,根本就是。」見他微擰起眉峰,她嘶起唇,識時務的改變話題。「咱們要在這兒停多久?」
猶豫片刻,他悶聲答道:「幾天。」
「啊!」她慘呼一聲。「還要窩好幾天噢?!」
聞言,於應琅微愣。
「怎麼回事,你不喜歡這裡?」
「呃,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哎呀,我們非得在這兒住上好幾天嗎?能不能這兩天就起程?」
「給我原因。」
「原因呀。」無奈的語氣拉得長長的。「沒有。」無憑無據,叫她說什麼呀。
但,真想坦白告訴阿琅,上午與他一塊兒跟屋主夫婦談租屋的事項時,她老覺得那對中年夫婦瞧她的眼神挺怪異的。女的嘛,定睛瞧她,眼珠子轉了轉,似乎」眼就看穿了她的一切秘密。男的嘛,不吭不響,嘴角卻不時的抽搐著,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驚詫,可卻也似乎是……另有所圖。
反正,她就是覺得他們的眼神教她心裡直發毛。
「小桐,若你覺得哪兒不對勁,說出來,別吞吞吐吐的。」瞧她似有所言,他溫聲哄勸。
她也不想這麼蘑蘑菇菇的呀,可是,就說了是無憑無據嘛,總不能告訴阿琅,她不喜歡余氏夫婦盯著她瞧的眼神,像極了打量某種貨物般的偷盯著她?哼,她難以啟齒,而阿琅也不會信的。
說不定,他會認為那又是她不想住在這裡而找的借口罷了。
「我說過了,沒有原因呀。真有事情的話我自然會告訴你,我保證。」至少,得等她揪出不對勁的重點,她才可以對他據理力爭,以求速速離開這個讓她渾身發顫的鬼地方。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的保證?」
「說這樣啦,好像我是個放羊的孩子似的。」沈桐不依的努努嘴,未待他啟齒,她先退下陣來。「算啦,我今天度量奇大,不跟你計較這麼多。」才說著,便打了個哈欠。「好晚了唉,我這個好孩子要早早睡,明天才能早早起。」她拿他常糗她的話來搪塞他的追問,橫豎她腸子不直,他也休想逼出半句話來。
見她執意不談,於應琅不再強問只是,瞧她喊晚喊困的煞是模樣,可半天過去了,她依舊是動也不動的賴在他身邊,他不禁輕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