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當人家的私人秘書的好處之一,平常被人騷擾不得不記錄一些「資料」,臨急時,還真是派得上用場哩。
錢立封,你就等著接招好了。哼!
錢立封這輩子還不曾這麼惱火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淡淡的向一位眼看就要貼上來的女人點頭示意,也順便拿橫向射散的眼神警告她,還有,她後頭的那些女人,教她們最好別輕舉妄動。滿意的瞧見她們縮回了蠢動的意念後,淺淺的淡漠取代了眼神裡的陰鬱,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女接侍員的臉上。
他知道這些女人是誰,也知道她們對他的癡心妄想,他現在所要知道的是,這該死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們怎麼會全都在同一時間裡出現在這裡?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四下宣傳登廣告,通知全天下的女人,他今天晚上要在這裡跟陸家初長成的小女人剖心哪。
「錢先生,這不是你的意思?」那小姐緊張得臉都白了。
「是誰的主意?」環視了眼整個餐廳,全都是打扮入時的艷麗女人,而且,全都是一人獨坐。只是,其中缺了一雙熟悉的星眸。
她呢?不是叫她准七點到這個地址來的嗎?怎麼不見她人影?!還有……這裡的事情……他幾乎心裡已經有個數了。這一切絕絕對對跟那個小女人脫不了關係。
「是你的女秘書,不,是私人秘書指示的啊。」嗚……他如果不打算認帳的話,那怎麼辦?
「我的私人秘書?」難怪沒見到她在這裡。這狡詐的小女人。
「是呀。」雖然他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但她的身子卻已經在他的注視下開始打起擺子來了。儘管嗓音仍是持平的男中音,可他的眼神挺駭人的,有股風雨前的寧靜。冷咻咻的驚悚著波濤暗湧的寧靜。
時間又在冷寂中拖爬了好幾秒,面對他突兀的沉默不語,女接待員全身的神經愈繃愈緊。
終於,錢立封長吁了聲。「帳單呢?」他不發一言的自皮夾中掏了張卡出來。
他的意思是……他認帳了?!「在這裡……呃……」女接侍員飛快的衝進櫃檯後面胡亂翻找著,但那張帳單竟然不翼而飛了。「對不起,請稍候。」又驚又怕的屏著氣,那雙在抽屜裡翻找的手竟然有些不聽使喚了。然後,她終於看見了那張該死的帳單。從頭到尾,它就安安靜靜的擺放在桌面上。
「那……」雙手將帳單捧到他前面,她冀望的眼神瞄了瞄他,再偷瞟了眼那十幾雙全都往這裡探視的關切眼神。
「算我的。」陰森冰玲自沒什麼太大張闔動作的口中丟出這一句,錢立封在帳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而這一筆帳,他會去找那個叫陸小戎的女人結算!
而這個時候,陸小戎正可憐兮兮的窩在自己家裡,手裡捧著一碗泡麵,了無食慾的用竹筷一條一條的挑著面吃。
「這次錢立封一定很生氣、很生氣。」悶悶的吞下了纏在筷子上頭的麵條,她重新挑起一條來,然後就瞪著它發呆。「如果現在被他逮到,不知道他會不會動手修理我?」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哦。雖說他從來不曾動手修理過她,可事情總有第一次呀。
「活該,誰教他不將我這個秘書給放在眼裡。」強擠著勇氣,她不停的自言自言安慰著自己。
今天下午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大段距離,就見預備出去赴約會的他突然將腳擺子彎回她桌前,微俯垂著臉,就這麼居高臨下且若有所思的凝望了她許久,卻半句話也沒吭出聲,害心虛的她差點沒雙手一舉的癱在辦公桌上,就這麼沒志氣的棄械投降,然後招出了自己的惡行。
沒辦法,如果他膽敢開口對她凶,她好歹還可以找話來回嘴。可是當他就這麼悶不吭聲的拿那雙彷彿在計算什麼,又彷彿想說些什麼的深邃眼神瞧她時,她就有些些的不知所措了。誰知道他那個悶騷的腦子又在暗坎什麼壞主意來算計她了。
「小戎。」
「幹麼?」貿貿然的,他一開口,倒是嚇了她好大一跳。
「今天晚上七點到這個地方。」他將手中的名片遞到她眼前。
她被他突然的話給愣了一下,很自然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名片,一看,頭皮倏地開始麻了起來。
敦化北路一段二三三巷……迎曦小築……
「這是……」強捺住緊張的心情,陸小戎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他。「你想幹麼?」
慘了,他知道她幹的好事了,而且今天晚上要她親臨現場,以便人贓俱獲。慘了,慘了,這下子她真的是慘了。
「來了不就知道了。」站起身,他像平常一樣囑咐了句。「不准遲到。」
「喔。」習慣的應了聲,陸小戎呆呆的看著他消失在辦公室門外,好半天還沒能立刻回過神來。
直到一個冒失的電話被接了進來,著實的將她嚇得在椅子上彈了起來。下意識的拿起話筒,卻不知哪根筋沒接好,竟然不假思索的又將話筒給丟回話機上。電話鈴聲斷了,而她也開始回過神來了。
不准遲到?哈哈,她又不是小白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麼愚蠢的事情她才不幹呢。
一下班她就要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然後躲他個一年半載的,等風聲鬆了些再重出江湖。這個如意算盤在聽到晚上的七點鐘聲響起時,便重重的摔碎在地上。
沒有人、沒有人……怎麼可能呢?她竟然找不到半個可以窩藏她的安全洞穴?!
今天晚上全台北市的人全部都忙死了、忙翻了、忙斃了不成?怎麼可能呢?家裡的電話線差點沒被她給燒壞了,她竟然還找不到半個可以藏匿的窩。
陸小戎拒絕相信這個事實!真的。她拒絕相信。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她抗拒。嗚……想到這,陸小戎的眼眶不知不覺的又紅了起來。
以靜為什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去歐洲度蜜月呢?老爸他們為什麼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去什麼鬼美西玩呢?哥哥他們為什麼早就拿到了博士學位卻還不肯回來保護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小妹妹呢?還有那個死阿忠他們,枉費同學多年,在她有難的這個重要時候,也不知道混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