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給你這麼一說,真的像是很簡單。」古孝堤覺得自己好像是自尋煩惱的女人。
「本來就是,是你自己凡事都想得太複雜。」
「也許吧,每次什麼事情從你嘴巴出來都變得簡單又有條理,也許個性多像你一點,日子會好過一點。」
「套句以文的口頭禪,什麼大不了。」
啪!啪!窗外又傳來拍蚊子的聲音。古孝堤失神的又想著窗外。
「喂,喂,孝堤你還在嗎?」
「在。」
「你要聽我說,我說完了,那你覺得……」
「唉,我在想也許問題是在於我們朋友的經驗是夠了,可是彼此相愛當情侶的經驗還不夠,所以或許我們要的是時間。」古孝堤道出心中的想法。
「哦,大姊,你沒看新聞嗎,台灣是個方便死人的地方,走在路上會有流彈,搭乘火車會有出軌,飛在天上咻一下沒了,坐在家裡還會有飛機壓人,現在連坐公車都有壞人劫持。
「春天的梅雨季多下了幾天的雨,就山洪爆發有人被沖走,夏天的颱風隨便一刮就少掉幾個人,冬天的時候寒流一來就又多了幾具屍體,現在連台灣的龍捲風都有愈來愈多的次數……這樣的生活,每天每天都有一堆人,你以為只有老人才會死嗎?死不是老人才有的權利,我們每天多活一天就是多接近死亡一天,這是不變的,慕呈佔了你生命的全部,整整二十六年,一個女人會有多少和二十六年,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是答案呢?才是滿意的結局呢?」方薰羽一口氣的點破道。
「我……」古孝堤看著自己為慕呈挑的戒指,昨天見它還是閃著陽光般的黃金光芒,熠熠發亮,今天看來彷彿少了生命,只剩冰冷的俗韌了。這份光輝是她所賦予的,可是沒想到才一天,就給她扼殺掉了。
啪!啪!窗外慕呈受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她再次的走到窗前望著他。
「喂,喂,你在聽嗎?喂……」
「我想,我有答案了,明天見,記得穿漂亮一點。」遽然間,古孝堤的心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就像是過了山洞的火車,看見的是一片的綠意盎然。
「那有什麼問題,祝你有好運了,晚安。」唉,好佳在,她今晚睡得著了。
「晚安。」
※ ※ ※
「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在這裡等你等到午夜兩點?」古孝堤的聲音打開了寂靜清冷的氛圍,也放下了刁慕呈不安的心,釋放了他心裡的愁腸百結。
「記得,那一年我們十五歲,朋友幫我慶生,那天是我第一次碰酒,我以為偷喝一點酒不礙事,怎知我醉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你生了我兩個禮拜的氣,都不跟我說話,從那時開始,我再也不敢亂喝酒了。」刁慕呈記得那天下午在這裡看到她留下的禮物後,開始了他兩星期的惡夢,不但孝堤不理他,他還被罰三個月的禁足,孝堤的爸媽更是天天好言勸戒開導他酒的缺點、酒的可怕,那是他青春期永難忘懷的一頁。
「那麼,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古孝堤在他旁邊坐下。
「你……罵我吧,就像那一年你憋了兩個星期罵我的那樣,發洩完了後,你舒服我也快樂。」
「我……我愛你!」古孝堤以為自己很堅強,但是隨著話的出去,她的眼睛也濡濕了,淚水跟著話流。
「什麼,你……」刁慕呈剛才彷彿聽見有天籟般的聲音降下。
「我說我愛你。」古孝堤鼓起勇氣和他正視。「所以,我無法討厭你,我捨不得罵你,我……」
刁慕呈堵住她的口了,他無法抑下心裡的悸動,只有任由意緒主導,接下來的時間,再多的話都多餘。
很多時候,交心許諾是不需要言語的,「心」知道就好。
※ ※ ※
在飛機上,古孝堤和刁慕呈是度蜜月,屈以文和方薰羽是度假,反正,四個人怎麼玩怎麼快樂。
「唉,聽說這條航程會有亂流,我們會不會遇上?」坐了兩個小時後,無聊的方薰羽猜說著。
「方薰羽閉上你的烏鴉嘴。」屈以文從報紙的範圍裡,抬眼睨了她一眼,然後再繼續報紙的內容。
「本來就是啊,剛才空中小姐說了。現在的季節在這條路上是有可能遇上的,這是事實。」方薰羽眨著她的眼瞳認真的說。
「本來只是可能的事,要給你說來不可能也變可能。」以經驗來看薰羽,確是如此,所以刁慕呈也贊同以文的說法。
「真的,那我得考慮改行,在路邊當個鐵嘴神算還快活些,不用房租,時間不限,高興就做,不爽就家裡睡覺,唉,不錯唷。」
怎麼聽來像妓女?腦袋是這麼想,不過屈以文可不敢這麼回嘴,他改口說:「那等你餓死了,我再幫你收屍吧。」
「謝謝你的好心,搞不好我們待會就在這給摔……唉喲!」彷彿配合方薰羽的台詞,飛機顛簸了一下。
「搞什麼,台灣地無三里平,怎麼天上也是。」方薰羽喃喃自語的說。
「怎麼,怕啦,方才不是你在那喳呼著死呀死的,這會縮得像小雞了。」現在換屈以文回擊。
「少三八了,我還沒結婚呢,我怎麼能現在死,更何況,孝堤他們才剛結婚,新生命新生活才剛開始,他們也不能……啊!」
在方薰羽講話的同時,飛機又顛簸一下,這會兒是持續的,他下意識的抓著以文的手臂,「現在是什麼情形?」
「老天爺叫你閉嘴。」屈以文也覺得不對勁,他沒心情再和薰羽斗了,他馬上靠近薰羽,用身體、用手攬緊了她。
再笨、再沒坐過飛機,再沒飛機常識的人,也會知道這情況不是正常的。
不會吧!本來閉上眼睛在休息的古孝堤,張開了眼睛緊張的抓緊了椅子的扶手。刁慕呈見狀也馬上用手抱著她,盡所有力氣抓緊她。
「沒事的,沒事的……」刁慕呈這麼安慰,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