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顏,你——」
「邵風,我在這裡。」雨顏被樑柱和倒塌的櫃子困在牆角動彈不得,用盡吃奶的力氣仍推不開。邵風循聲望去,發現她就在櫃子後面,立刻加快腳步跑過去,隔著櫃子對她喊道:「雨顏別怕,我來救你了。」
「不用了,太重你搬不動的,快走吧,別傻了!」雖然看不見他,可是能在死之前聽聽他的聲音,她已滿足了。「你快逃呀,快——」
邵風使盡全力推著那櫃子,「我不會丟下你的。」
或許是情急之下激發人類無比的潛力,他使力一抬,就抬起那重達百餘公斤的長櫃,將它移開,同時間另一側又開始辟啪作響,好像又有什麼東西燒了起來。
「該死,樓梯!」邵風揚著口,瞇起眸。
「天……你快走,快走啦。」雨顏濡濕了雙眼,即便逃不過這一劫,她也不能讓他陪葬呀。
可是邵風卻將她拉出來,背起她,走到已燒了大半的樓梯口疾衝而下,每踩下一個階梯,那階梯就應聲而裂,這樣驚險的鏡頭可一點兒也不輸給警匪片。
終於,邵風背著雨顏衝出火場,馬上引來大批路人與圍觀者的鼓掌——
消防車這時才姍姍來遲,所幸大家都逃了出來,除了財物損失外並沒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但邵風卻受了傷,他的背脊被烈火所灼,雙腿在奔跑時被堅硬的東西刮傷,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都染上血漬。
「對不起,我……」雨顏看得心疼不已,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將皮包忘在樓上就沒事了。
「沒事的,瞧你愛哭的。」將她放下來,邵風從口袋中掏出手帕輕拭她的眼角,「你呢?沒受傷吧?」
雨顏搖搖頭,「我沒事……」
忍不住地,她激動地撲進他懷裡,「邵風……謝謝,真的謝謝你。」
他閉上眼,緊緊將她鎖在雙臂問。罷了……他已不想逃避了,對她,他心底早已衍生出愛意,只是過去的情殤讓他不敢面對,也不敢承認。
「你終於又喊我邵風了。」他釋然一笑,抬起她那張被煙給燻黑的小臉,「知道嗎?你對我刻意保持的生疏一直讓我很難受。」
「風……」
雨顏不敢相信……她真不敢相信他對她有意思,喜極而泣下,她又抹了抹淚,卻不知這一抹將那張小炭臉弄得更是慘不忍睹,可在邵風眼中卻是可愛至極。
「想對我說什麼?」他扯著笑睨著她。
「我……我喜歡你,在你撞了我那天我就對你動情了,只是——」算了,她的命都是他救的了,她也不想再隱瞞什麼。
「嗯?」他笑望著她那張羞赧又無措的臉。
「只是……」
「再只是下去天都亮了。」他仰首颯爽一笑。
雨顏噘起唇,赧顏地說:「只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尤其明白你不屑我有個惟利是圖的父親,更是令我心痛如絞。」
「雨顏!」他瞇起眸,「對不起,對他我仍無法釋懷。」
她點點頭,「我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會勸他戒酒戒賭的,相信我,我一定能辦到的。」
邵風點點頭,「別想那麼多了,我們走吧。」
「我們先去醫院好不好?」她看著他身上那一道道傷痕,心頭猛然一抽。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他寧可自己上藥,也不要去醫院聞那刺鼻的藥水味。
「這怎麼會是小傷呢?你的背都灼傷了。」
「我可以自己上藥,沒事的。」揉揉她的小腦袋,即便此刻地全身傷痕纍纍,那修長的身影、幽魅的笑容對她而言仍仿若醉人淵藪,讓她沉迷到難以自拔。
「那我……我能不能幫你上藥呢?」既然他堅持不肯去醫院,她只好自告奮勇了。雖然她很怕看見血,可為了他,她可以忍受。
「好吧,那你得跟我回家,害怕嗎?」他瞇起眸,邪魅的語調危險又誘人。
「啊?」她一愣。
「我家只有我一人。」這話似乎在暗示她什麼,可雨顏卻故意忽略它。
「那……那有關係嗎?」揚起扇型的睫毛,她怯柔柔地問。
他沒回答,只是伸手撫弄她細嫩的肌膚,動作緩慢且煽情,卻又好像陷入短暫的沉思中,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魅力,可說是女人百分之百的致命傷。
「這裡吵死了,走吧,我已迫不及待想讓你為我上藥。」捉住她的手,便往他停車的地方走去。
在這個嘈雜喧鬧,又是消防車、又是救護車的笛嗚聲中,雨顏似乎早已將這些聲音排除於外,眼底、心底只剩他一人。
第四章
邵風就在離「碩氏」辦公大樓不遠的一棟華廈買了間約六十坪的房子。
裡頭的佈置簡單舒服,望向四周,似乎找不出任何多餘的擺設,也因此更顯得寬敞。
「看夠了嗎?我寧可你是在看我。」邵風坐進沙發中,開始褪下那身殘破的衣服。
「等等,我來。」雨顏走過去,檢視了下他的傷口,「天,衣服都黏在傷口上了,你有沒有剪刀?」
「剪刀在醫藥箱裡。」他指著前面酒櫃下方。
「哦,你等等。」她趕緊跑過去,將醫藥箱給提了過來,可當她拿出剪刀時,小手竟然在發抖,想要剪開衣服卻不知該從何下手,也不知道她這麼剪他會不會疼?
邵風見她猶疑不定,忍不住撇嘴笑了,「還是我來吧。」
他拿過她手裡的剪刀,一刀子一刀子將黏附在傷口上的衣料慢慢剪開,有時不小心用力一拉,才癒合的傷口又一次皮開肉綻!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放開手,眼淚簌簌落下。
「沒關係,再來。」邵風居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讓雨顏看了更是不捨。
「後面我來。」她鼓起勇氣。
「你真的可以?別再發抖 。」他那抹笑痕仿似一股迷藥,讓她心頭泛熱,不由得上癮。
雨顏微笑地點點頭,來到他背後,輕輕掀起那已有點熏焦的衣服,慢慢剪開它,這也才發現他的背脊一片紅,還真是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