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緊張了吧。」她得意地撇撇嘴,「看來我這一著棋下得不錯喔。」
「少廢話,你快說。」他扭住她的衣襟。
「那地方不在太守府裡,又寒又濕,她絕對熬不過去的,所以……你慢慢找吧,哈……」
她發出一長串笑聲,隨著士兵離開了。
宋昱再也待不下去的衝了出去。他不相信柳香香的話,築兒一定還在牢裡,一定還在。
可當他進入太守府地牢,果真已不見亞築的蹤影!
該死的柳香香,到底將她弄到哪兒去了?
他就不信找不到築兒,就算把整個蘇州城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前兩天亞築突然被帶出地牢,轉往離這不遠的一處水牢。
水牢積滿了水,長期在水氣的薰染下,囚在這裡的犯人身子骨都極差,有的人雙腳關節因濕氣嚴重,早是不良於行,這種不人道的刑罰看在亞築眼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就連她也可能來日無多了。
進入地牢後她便沒再進食,被轉來這裡她變得食慾不振,身子還會一會兒發冷,一會兒發熱,難受極了。
手撫著肚子,她幽幽一歎。不知腹中孩兒能陪她忍受這種饑寒嗎?餓過頭的她只覺得好冷好冷,為何這座水牢是這麼冰寒呢?
昱……她可能不行了,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知他現在可娶了柳香香?是不是生活愜意得都忘了她的存在呢?
她靠在牆角,不禁苦笑,「傻瓜呀!他若還記得你,怎會忘了三天已過?看樣子他們是想活生生的將你餓死在這兒。」
亞築自言自語,最後竟笑了出來,笑得有淒愴。
「亞立,姐姐可能沒辦法去接你了,你一定要保重,要乖乖……長大。」這時她最擔心的人莫過於凌亞立,只不過造化弄人,他們凌家僅有的兩條血脈今生或許再也不能相見了。
想著,她又忍不住垂下兩行淚……
好冷啊!她緊緊縮起身子,依然無法抑制那陣陣刺骨的寒冽。
張著視線模糊的雙眼,她四處張望。為何她看不見一絲絲光影呢?
是不是她就要不行了?
天……她從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會這麼悲哀,這麼無奈,原以為她可以就這麼活到老死的,沒想到,卻得喪命於心碎斷腸時。
突然,腹部一陣陣揪緊,讓她整個人痙攣得蜷起……
孩子……她的孩子……眼前突然一片黑,她就這麼昏厥了過去。
宋昱像瘋了似的四處亂竄、亂找。該死的柳香香,任他怎麼問都不肯透露口風,只是抿著笑,一臉奸邪地說:「等你找到她,就可幫她收屍了!」
光這句話就足以讓他渾身發麻,仿似遭到凌遲之刑,憂慮刮著他的心呀。
問了那麼多人,為何就沒人知道柳香香將築兒囚去哪兒了?
就在他尋找落空,頹喪的走在路上時,一位年輕人突然跑過來急切問道:「請問您是宋大夫嗎?」
「正是。」他抬起眼,應了聲。
「是這樣的,家父長年纏綿病榻,想請您過去為他診治一下,可以嗎?」他恭謹地說。
「很抱歉,我沒空。」
宋昱甩甩手,正要舉步離開,卻聽見那人又道:「我聽說宋大夫向來只醫窮不醫急,這回卻因我們是窮人而拒絕嗎?」
「不是的,而是我……」猛回頭,當宋昱瞧見他頹喪的神情時,忽然憶及數月前築兒也是這副祈求希冀的模樣。
閉上眼,宋昱於是道:「好吧,你住哪兒?」
「很近,請這邊來。」那人笑了,隨即領路到不遠處的一間狹隘巷弄內的低矮平房。
宋昱一入內,就瞧見一位老人躺在床上,氣喘吁吁的。
他二話不說坐在他身側,為他把起脈,「老伯,您是不是有長年哮喘?」
「沒錯……好些年了。」
「這病不重,只是拖了太久,我為您開幾味藥,得長時間服用。」
宋昱來到桌面,拿起筆正在開藥方時,那位請他來此的年輕人特別贈上一份包了油紙的東西,「家中無銀兩,只有一些書,這本書可抵錢嗎?」
「你不是說我只醫窮不醫急,那是不需要錢的。」宋昱笑了笑。
「不,這是我……我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老伯也說話了。
「那……好吧。」宋昱接過手,把這本書放進衣袖內,隨即開了藥單,交給那位年輕人,「藥一定要按時服用,長期下來一定會有顯著的改變。」
「謝謝宋大夫。」年輕人道。
就在宋昱要離開時,突然聽見那位老伯說:「想我這病症帶在身上已經好久了,當年在太守府當差時就已經有哮喘了。」
「什麼?您曾在太守府當差過?」宋昱倏然抬頭看著他。
「沒錯,我從十七歲起就在太守府當差,直到五十歲時才退下來。」老伯瞇起眸子,仿似在回憶當年。
「那麼老伯,您可知道太守府有哪些地方可以關人?」宋昱站起,緊張地問道。
「這……大牢吧,太守府有個大牢房。」老伯想了想。
「除了牢房以外呢?」
「除了牢房以外……」老伯思考了會兒,「那就沒有別的地方了。」
「請您再想想,既然您在太守府那麼多年,應該聽說過一些較隱密的地方吧。」宋昱如今可是將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他身上。
「隱密的地方?」老伯再細想,「對了,有一個地方。」
「何處?」
「是座水牢,是太守府私下專門將一些不與他們苟合的官員抓來關的地方,由於地勢隱密,不是一般人找得到的。」老伯猛然想起。
「水牢!」宋昱心口一抽,那種地方築兒怎麼待得下呢?
「對,就是滿滿的水,潮濕又惡臭的水牢。」老伯這一說,更是讓他難過了。
「那水牢在哪兒?」他心酸地問。
「在……在後門外,往東走約五里路,然後……」老伯緩緩說著去水牢的路徑。
宋昱聽清楚後,便急急告辭,趕緊依循著他說的方向找了去。
果然他發現那兒有個斑駁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