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擋路。」她含著淚推開他。
她告訴自己:不會的,勳不會這麼狠心的將自己丟在這裡。
「你要去找十一少?」他喊住她。
「沒錯。」於珍腳步未歇。
「他……他沒跟你說他的意思嗎?」司徒敖大聲說著。
聞言,她停下腳步,迅速轉過身,「他說什麼?」
「方纔我來此打算找你,正好瞧見項勳與楊超一同上了馬車,當時楊超便問為何不讓你一同回去,你猜他是怎麼回答的?」他抿唇謔笑。
「他怎麼說?」她渾身神經緊繃,等著他的答案。
「他說……他不想帶個累贅回江南,省得擺脫不了、糾纏不清。」司徒敖將項勳的話加油添醋了番。
「什麼?!」於珍腦子一陣暈眩,讓她顛簸了下。
「小心!」
「別碰我,」她猛地推開他伸過來的手。
「他還說……」他細看她倏轉蒼冷的臉色,「在江南他多的是愛慕他的女人,他沒必要與一個身份低賤的鏢師糾纏。」
於珍倒退一步,這句話像是平地一聲雷,轟得她渾身一震,完完全全沒了主張。
剎那間,失落、悵然,所有的情緒在她心中翻騰,她狠狠地栽了個跟頭,輸得好慘呀!
「你知道嗎?他把我妹妹帶走了。」他肆笑著。
「你胡說……我不相信。」於珍眼角的淚水倏然滑落,又顫巍巍地退了幾步,就算這一切是真的,她仍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我沒胡說呀。」司徒敖走近她,看著她的淚眸,「既然他不要你了,你就跟著我吧!我會愛你、疼你,絕不會像他一樣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可她恍若未聞,激動地大喊,「他怎麼知道我不會去找他?他不怕我去他們項府鬧,鬧得他名譽盡失嗎?」
「楊超也說了,他這麼做只能逃避一時,你定會追到項府找他理論。可十一少就是有這等自信,他相信只要是他的意思,你就算不服氣、不甘心,也會認命的接受,因為你已愛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司徒敖雙臂環胸,冷眼觀察著她的反應。
「是這樣嗎?」她發出苦笑,原來……原來項勳已將她的心摸得那麼透澈,即便想恨……都無法恨他呀!
可知她這張帶笑的臉上嵌著的是淚水,那全是心傷堆砌而成的。
「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問問他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說著她旋過身,如一陣風般地往前直奔。
「等等。」司徒敖追了上去,「我駕馬車載你去吧!我知道有條捷徑,否則你是追不上的。」
於珍煞住腳步,雙拳緊握,淡淡道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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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楊超故意放慢速度,就是希望於珍能追上他們。
這陣子於珍的溫柔與率真深深感動了他,他多麼希望十一少能收拾起不定的心,接受她的愛。
項勳將他的心思全看在眼底,可他沒說穿,因為他也想再見於珍一面呀!
不知怎地,具正離開後,他那不捨的心情竟會這麼濃,或許他就是害怕那份眷戀會讓他捨不下,才會這麼急著離開燕山。
就見他輕歎了聲,望著車簾外的霞光。
「十一少,你怎麼了?為什麼一路上都不說話?」司徒欣欣挨近他撒嬌著。
「別煩我,我累了。」項勳冷淡回應。
在這次調查司徒炎的叛變罪證中,他意外發現司徒敖在江北一帶也從事收容江湖人物之事,欲稱霸江北,這樣的人怎能做平盧節度使?怕久了會變成第二個司徒炎。
因此,他會帶著司徒欣欣同行,可不是因為寵她愛她,而是要利用她,找機會證實司徒敖的野心。
「哼,你就是這樣,真沒意思。」司徒欣欣噘起了唇。
可就在這時,馬車赫然停止,楊超望著前方擋路的人,只見她緩緩走來,「我想見見他。」
馬車內的項勳乍聞此聲,全身驀然一震,隨即步出車外。
「十一少,你別--」司徒欣欣想阻止,可馬車已被楊超猛地加速駛遠,讓她的聲音只能飄散在空氣中,只能惱怒地瞪著楊超。
「你來了!」好似在等她一般,他沉然開口。
「你知道我會來?」於珍淚盈於睫地走向他。
項勳凝睨著她的淚眸,以及那血色盡褪、蒼白如紙的雙頰,「我知道你恨我。」
「你知道我不會恨你。」她朝著他大喊,淚水再度霸住她的眼,「你知道我愛你遠勝過我自己,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恨不了你----」
「小珍!」他沒防她會這麼說,整個人一愣。
「別喊我……我只是想來問你,你那麼狠心的撇下我,就因為怕我會死纏不休?」望著他那幽邃雙瞳,她竟感到有點兒冷。
「我……我是為你著想,我心性不定,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先離開只是讓你有冷靜的空間。」他閉上眼,壓抑不住滿腔困頓。
說實在的,就在於珍為他擋下一劍後,他的心頓時像被割開一個洞,看著她血流不止的臂膀,他心口疼痛莫名。
這陣子,他只有在夜裡才敢去看她,趁她沉睡時撫摸她冰冷的臉蛋。他好想帶她一塊兒回揚州,永遠不分開,可是……他不懂情愛,也從沒哪個女人可以讓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他害怕自己沉陷在情愛的漩渦中,所以他才選擇逃開……
他不要被情愛束縛,他要的是自由。
眼看她的傷勢漸漸穩定,他才毅然決然地決定離開別苑、離開她,回江南回歸以往的生活。
不過他知道她會追來……她一定會來……
果然她來了,卻帶給他如此大的震撼,句句譴責的話語說得這般犀利,讓他避不及。
「這麼說,你以前那些情話都是虛情假意?」可知他這句話,讓她的傷口更加血淋淋。
「不是的,我只是--」
「難怪……難怪前陣子你問我……問我家裡有什麼人,只是想做彌補嗎?做為我將自己獻給你的代價?」她流淚不止,「可知道我傻得以為你要派人去提親,打算與我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