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風子揚恭送的目光下,練毅緩緩地準備上轎離開,就在這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
練毅倏地回首,隨後便直接循聲走了過去,這時不僅是他,就連在場的其他護衛和風子揚也都看見淮河急湧的水流中有個女子正伸著雙手隨波逐流,並且不斷地大喊救命。
瞬間,練毅便在眾目睽睽下奮不顧身地跳入河中,這個動作可是震住了他身旁所有護衛。
"王爺--您快回來啊--"
在場的人全嚇傻了,練毅若是遭遇不測,他們該拿什麼回去向聖上交代?
大家都明白當今皇上可是練毅的拜把兄弟,憑著這份關係,練毅的威望日盛,非但成為百官巴結的對象,更是許多姑娘家心中理想的相公人選,只可惜他卻獨獨鍾情尚書府劉大人的千金劉婉婉,兩家更在日前定下親事,這消息一傳出,不知讓多少姑娘家心碎神傷呢!
可如今看見王爺為了救一名陌生女子而跳入湍急的河水中,眾護衛無不涅了一把冷汗,想下水救人卻各個沒勇氣,只好待在岸上乾焦急了。
"王爺……小心啊……您快上來--"
大家不斷喚著。
而正與滔滔河水搏鬥的練毅心底也直納悶,他向來不是悲天憫人的男人,更不可能為了一個陌生女子讓自己冒那麼大的險,可剛剛他居然是完全沒有意識、沒有多加思考,就這麼跳下水救人!
如今河流這麼湍急,他連游近一尺都非常困難,雖然那個溺水的女人近在眼前,但事實上卻又如此遙遠。
就當練毅看著那女人漸漸靠近,兩人的距離只差一臂之遙時,他索性一鼓作氣使盡內力往前一躍,猛地抓住了她的臂膀,並順勢抬起那女子的臉,她讓她有呼吸的機會,可才一捧起她的臉蛋,兩個四目交接的剎那,他的身子卻猛然震住!
這女子是誰?為何有著如此熟悉的眼?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認識她,甩甩頭,掃除心底的雜念,迅速往回游,將她救上了岸。
"練王爺……您沒事吧……"
眾護衛立刻趨上前,心驚膽戰地詢問。因為他們都明白,自己的貪生怕死定會惹來王爺一頓不小的責罵。
"廢話什麼?還不快點將大夫請來!"他俊眉一蹙,前額幾綹髮絲為斷滴著水滴,那模樣看來不見狼狽,反而更加懾人!
"是……屬下這就去請大夫。"
"不--不用了。"
他懷裡的女人慢慢張開了眼,細細嚶嚀出聲。
"你還好吧?"
練毅瞇起雙眸,注視著這個氣若游絲的女人。
於蕎飛不語,只是傻愣愣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計劃了好久,處心積慮的就是想見他一面。
見這女人居然用這種"花癡"的眼神望著他,練毅心底突生一股厭惡,於是不由分說地推開她。
"看來你已經沒事了,那麼我可以走人了吧?"他怒眉一揚,轉身對著一干護衛道:"我們回府。"
"等等……"於蕎飛聲音虛弱地喊住他。
"有事嗎?"練毅頓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炫目的俊眸流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或是我已經掉入你的陷阱裡去,實際上剛剛溺水那一幕只是你偽裝的?"
不能怪他會這麼想,憑他俊逸要樣貌、不凡的功夫、睿智的腦力,不知讓多少姑娘家對他著迷心儀呢!
可一般女子根本就高攀不起,所以才會想一些花招來引他注意,而眼前的女子八成也是其中之一。
"小女子……小女子沒地方可去,不知這位大爺能否收留我?"良久,於蕎飛說出了自己的希望。
其實,她並非無路可去,回靈幻居她可以像往常一般度日,但生命卻會像是缺少了什麼般變得空洞無比。
如今好不容易找著了他,就算是千里迢迢,她也要趕來與他會面。
只可惜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已貴為王爺,更讓她覺得彼此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想必他已不記得那件事了吧?看著此刻他這副矜貴高傲的模樣,身為魚精的於蕎飛不禁要自慚形穢。但她還是得鼓起勇氣來找他,即使會聽見他的奚落與調侃也沒關係。
"王爺,聽夏總管說咱們府邸裡缺少一個丫鬟,不如就讓她去試試吧!"身旁的人突然說道。
練毅聞言,立刻瞇起眸,嗤笑地勾起嘴角,"你還真多話呀!剛剛你怎麼不下去救她呢?"
只見那個縮起肩膀,害怕地後退了步,"是小的多嘴,請王爺恕罪。"
於蕎飛看著這一幕,酸澀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於是她轉向練毅,"如果真缺丫鬟,就請您讓我試試看,求求您。"說著,她便連忙爬起身,跪在他面前懇求著他。
他眸子一緊,望著她這副癡纏的模樣,心中對她的不耐也愈來愈深。
"滾開--"練毅一腳用力踢開她。
於蕎飛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個沒留神便摔跌在地,弄得手肘滿是擦傷!
她咬著牙、忍著痛,再度爬起身,以幽渺的眼神望著他,"我聽他們喊您王爺,那我也喊您王爺可以嗎?我別無所求,只是想向您討個工作,即便是打雜的都沒關係。"
她的嗓音破碎,從沒想過以往那個心存善念的男人經過歲月的流轉、遞嬗,如今竟變成了個狠心的人!
既然如此,他方才又為何要冒險救她呢?
"打雜?"他目光一閃,眼中的冷漠卻未減分毫,"好吧!那麼你就來我們敬遠王府當丫鬟吧!"
撂下這句話,他隨之揮開衣袂,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其實,練毅的思緒也有如樹根般盤根錯節成一團。自己是怎麼了,為何他會義無反顧地衝進波濤洶湧的淮河裡救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他被這個問題給糾纏得腦子發漲,所以,當他發覺這個女人的企圖時,心底對她的厭惡感也就更深了。
罷了,反正回到府邸後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麼接觸,這女人他就當作不認識,免得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