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他曾經非常期盼過這樣的結果,但是現在……他想都不敢想。
紫若見他臉部線條瞬間流轉得變化多端,想必正在找理由怎麼說服她,想告訴她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意義的稱謂。
紫若揣在胸口的心,彷若由半空中墜到了谷底,心靈深處有一抹強烈的失望在肆虐著她,一會兒充滿了希望,一會兒又粉碎了夢幻,一時之間竟見不知如何自處,「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在說此話的同時,她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的臉蛋巳浸淫在淚海之中,心亂如麻、淚影斑斑……
「不——我……天,該死!」方默使勁捶了記身旁的大榕樹,他的心是昭然若揭,然而他卻偽裝的好辛苦!
紫若的淚頓時凝結在眼睫上,形成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晶簾幕;她神情詫異不解的望向臉色表情頗為痛苦的方默,更不懂他那一連串的單字是什麼意思?
「別這樣,我說過不想逼你回答,你不願說也就算了,是我天真愛幻想,是我異想天開的以為……反正從頭到尾全是我不對,求你不要……」
猛然的,毫無預警的,她已被方默深深的嵌入懷中,被緊緊桎梏住的她,剎那間變得動彈不得、進退兩難。
「方……」再也提不出任何疑慮,方默那如火如荼的吻已開始肆虐她的唇,勃發的情潮一發不可收拾,彷若永無饜足的一刻;他的舌像個海棉體不斷汲取紫若齒間的芬芳,終至在迷惘中從喉頭逸出一聲吟歎,似氣力用罄一般……
紫若宛如他所掌控的一盞燈,心緒思維隨著他的吻忽明忽暗,在腹部糾結的強烈激流恍如將在她體內炸開,而她將隨之溶化、癱軟在他懷中。
就在與她劃開距離的同時,方默沉靜的臉上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感受;攀在她肩頭的大手徐徐往下滑落,他只是將眸光轉向天際的橘紅霞光,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你可以怪我、恨我,甚至殺了我。」
「我不懂……」紫若尚沉溺在他所賜予的激情中,大腦無法思索。
他激動的搖晃著她的細肩,粗魯的吼著,「你怎麼可以不懂,我侵犯了你啊!」
「我並不覺得那是侵犯。」她甚至感到甜蜜。
「那你要我怎麼對你,才會認為那是『侵犯』?」他邪魅的表情閃著暴戾之氣,希望能嚇退她。
「知道嗎?如果要我老實告訴你,我可以說你從不會侵犯我,即使有那麼一點點,我也會將那視為『愛』。」
「我不愛你!」他反應的有點過火且牽強。
紫若輕扯了下唇角,淡然笑之,「我懂了。」
「你……」他對她突如其來的改變感到不解,難不成他又再度掉進了她所設計的言詞遊戲的陷阱中?
「我!我太瞭解你了。」她回眸巧笑倩兮,把方默的錯愕看在眼底。「快走吧!否則不能及時趕到景祥王府,可別怪我喲!」
方默無解,只能木訥的跟著她走。
忽然,她又飛舞著衣裙回身,對他下了記猛藥,「不管你愛不愛我,但我愛你,也愛你的吻。」頓時紅霞罩上臉龐,她雙手害羞的掩臉飛奔而去。
而方默呢?他原本就波濤洶湧的心,彷彿遇上巨浪翻攪般,幾乎淹沒他的思緒,他已無法思考……
第五章
一路上紫若神采飛揚,方默卻是尷尬異常,他所有的倨做、冷漠,在她如同天使般的雀躍神情中統統化成了一攤水,他更為自己再也堅定不了的立場傷神不已。
然,這種焦灼的氣氛是很容易打發的,因為她一改往日矜持不多言的模樣,從北到東的路上就像只嘰嘰喳喳的快樂小麻雀,不停訴說著自己的生長經過、心路歷程。從嬌生慣養的千金,直到當她得知自己只是個小孤女的傷心與自卑;從身心健康的快樂童年,直到在十二歲那年突發心絞疼這種纏她一輩子的毛病,變成一個西施捧心的病美人的無奈;以及她與鞏玉延相識的經過……等等。
方默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聆聽著她的敘述,沉迷的看著她快樂的神情,好似從她口中所說的那些悲哀都已不是悲哀,只是一場故事,隨風而逝的故事。
舉目望去,一座雄偉的樓台矗立在前方不遠處,不知不覺中,他倆已來到了荊門,「到了,那座兩層的高樓就是景祥王府了。」
紫若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真見到一幢壯觀的建築,「好漂亮的閣樓,原來我們那麼快就到了,才花了我們一天多的時間嘛!」
「果然有王府的氣勢,我們進去吧!」
叩了金漆紅門上的獅首銅鈽,沒一會兒工夫,從裡面走出一位五旬老者,「請問你們找誰?」
「老丈,打擾了,我們想見景祥王。」方默恭謹作揖道。
「咱們景祥王可不隨便見客的。」老者臉上出現為難之色。
「老丈,我們有急事想要見景祥王一面,不會耽擱大多時間,請您代為通報一聲好嗎?」紫若亦在一旁幫腔。
「這……」
「我們明白自己的身份,但今天絕不是無故來叨擾府上,此乃攸關大唐百姓的福祉,老丈自認自己的肩膀扛得下嗎?」紫若很技巧的問道,直攻老者的心防。
這招果然奏效,他噫了聲歎息道:「那就請兩位稍等,至於王爺願不願意接見,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謝謝老丈。」
紫若歡喜的拉住方默的手,對他眨眨眼,表示有時女人的「嘴上工夫」並不比男人遜色喲!沒一會兒功夫,他倆得到的回報是好的結果。
隨著老者的腳步步入廳堂,眼前所見的均是檜木所製的傢俱,還有階台上的一座豪華氣派的貂皮大椅,再再凸顯出坐在那椅上的男人其不容小覷的身份地位。
「您就是景祥王。」方默與紫若雙雙屈膝行禮道。
「免禮,不知二位……」景祥王站起身走下台階,近距離的注視下,才發覺他年歲已不輕,臉上已嵌上不少歲月的痕跡,但雖如此,他走起路來依舊是虎虎生風,絲毫不減他年少時身為將軍的威武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