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亂講,燕王絕不會這麼做的,他只不過想讓景祥王……呃——」小庫及時摀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他一切的動作與所做的解釋全部一絲不漏的進了方默的眼耳裡,他輕扯開唇角,綻著胸有成竹的笑意望著他。
「我剛才亂講的,你別相信,這裡只有你和我,我可以什麼都不承認。」
然,在方默炯炯眸光的注視下,他的任何解釋與逃避皆無所遁形,他緊抓著身旁椅腳,「讓我走,我不會乖乖就縛的。」
椅子遽然飛出,直往方默的臉上砸過去。
方默默不出聲的將頭微地一偏,躲過了飛來物,腳背一勾踢翻桌子,倏然疾飛,將前腳已往後跨出準備逃跑的小庫釘在牆上,桎梏在四隻桌腳中。
「大……俠,饒命!」小庫顫著聲,技不如人,他只好認了。
在眼前這個以冷漠著稱的方默面前,能保有一命,就算是小庫前世修造來的七級浮屠。
「還是死不承認嗎?」方默並不注視他,只是一逕兒的玩弄著手上的小刀。
望著陰森森、亮閃閃的刀鋒,在燭光下呈現出七色虹彩時,小庫頭一次發覺彩虹並不是那麼美的。
「怎麼?不講話!是想當刀靶讓我耍幾刀是嗎?」
「不!不要!我承認,我承認。」望著那七彩刀鋒,他之前那股讓人讚賞的傲骨全完蛋了!小庫那張哭喪的臉,方默見了直覺想笑,「好,你跟我去前廳,景祥王爺有話要問你,你只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這條命就交在我手上。」
「是……謝謝大俠。」
小庫無奈的想:燕王爺,對不起了,小的只好下輩子再還報你的大恩,再怎麼說那把刀實在是太鋒利了,小的承受不起。
***
「聽說已抓到證人了,是嗎?」
紫若端了杯茶進房,擱在桌上,走近方默。
「事情已經到一段落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他卻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是要說些紫若不想聽的話。
「你就那麼急著把我送走嗎?」她黯然的垂下眉睫,掩不住心中愁苦。
「別往偏處想,這本是我該做的。」他別過臉,口氣已不像從前那般冷硬;他正在掙扎嗎?「那我們留下來,景祥王需要你的。」她心底的失望又悄悄地抬了頭,但願他能答應。
方默猛然回身,而她那近在咫尺的笑容險些讓他失了魂,不知何雲!
「他貴為王爺,手下多的是人才,不會差我一個。」他強迫自己的目光飄離她那傾國傾城的嬌容,如此一來他才能說得理直氣壯些。
「可是事實擺明著,不是你的話,昨晚怎能輕而易舉的抓到那賊呢?你很行的,不要找理由拒絕嘛!」
她瞳眸中一覽無遺的關切與執意,令方默為之心慌意亂,好似他再堅持就太小家子氣了。
「給我一個讓我留下的理由。」
「理由?拯救黎民百姓、大唐國土,還需要理由嗎?」問得好!她雖問得直接,卻也一針見血。
「該做的我已做了,留下也是枉然。」他說什麼就是想走。
「他們的手下落在景祥王手裡,我猜不用太久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的,你現在走不是正好讓他們有趁虛而入的機會。」瞧她說的振振有詞、有條不紊的,儼然是一女軍師的架式。
方默微微勾起唇角,含著一抹從容的笑意,臉部表情因她的天真而充滿興味。
「方默,你笑了耶!你笑起來很好看呢!」紫若茫然失神的凝睇著他,情不自禁地撫上他五官深刻、剛毅冷傲的臉上。
方默因她如絲絨般的觸摸而輕顫了下,倏然攫住她不安份的小手,「別這樣,知府千金不應該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
「我不當知府千金,只想當個愛你及你愛的普通女子。」
她如春風拂面的笑容,赤裸大膽的言論,讓他猛然一窒,竟然忘了鬆開那只箝住她皓腕的大手。
見他不動聲色,紫若嘴角銜著抹笑意,傾身向他,窩進他溫暖的懷中,「答應我好嗎?嘗試著讓我愛你,你也坦然的面對你想做的事。」
一抹馨香傳至他大腦,方默猛然清醒了,他立即甩開她的小手,推開她柔弱無骨的身子,逃避似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別亂來!」
「為什麼那麼怕我?還記得你上回吻過我嗎?」
紫若含羞帶怯的低垂秀顏,眼睫底下閃動著晶瑩神采。
「吻!哈……」他笑得眼淚都激出來了,「我方默這輩子吻過多少女人,難道我都要對她們負責?都得愛她們?想不想知道有幾個女人和我上過床,被我玩過?」
他邪惡的臉帶著獰笑逼向紫若,用力揪起她小巧的下巴咆哮著,眼神灼灼地搜尋著她過度訝然的面容。
紫若難以置信的直搖頭,想擺脫他的桎梏。
「覺得我可怕,就趕緊走,回家後你才是安全的。」他甩開手,反身背對著她,因為他再也無法面對紫若痛不欲生、柔腸寸斷的表情,這會使他想起她如沐春風般的笑靨、甜美的溫柔,是誰摧殘了這些?
老天!是他呀!
「那些墮落行為全是在你當殺手的那段日子裡發生的,是嗎?」
一陣幽幽柔柔、飄飄渺渺的女音自他背後響起;方默萬萬想不到,她竟能將嗓音拿捏的如此持平,彷彿這些根本打擊不了她似的。
方默的厚肩在輕顫,他居然不敢回首看她。
「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原諒你,誰能要求一個當殺手的年輕男子不墮落?」紫若想通了,這些全都只是他要她離開他的藉口。哪個少年不輕狂,即使那些全是真的,她也不會在意,只要從現在起他心裡只有她一個。
「你憑什麼原諒我,你是我娘還是妻子?」方默故意惡聲惡氣的說。
紫若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來,痛心的連聲音都哽咽在喉中,「我懂了!你是嫌棄我的病是嗎?誰會要一個常年得靠藥物治療的女子做妻子?以前是我太高估了自己。對不起,過去給你造成了無數困擾,從今起我不會再為難你,讓你陪我這個病人走那麼長的路,這種感覺是非常痛苦且無止盡的對不對?放心吧!你現在已經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