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已完全忘記自己的悲哀,一心掛念在他的傷心上。
這種出乎藍勳意料之外的關切,足以令他感動一輩子;但為了解開她的心結,他仍需繼續裝酷下去。
「你別擔心,我沒事的。」他以平靜的表情淡然的帶過。
「我不相信。」沒事的人會用這種死人口氣說話嗎?
「反正我說話你也不肯聽,我還是離開,讓你靜一靜吧!」他站起身,在諾安聽得見的範圍輕歎了口氣,不露痕跡地表現出自己的感傷,也更加扣緊了諾安為之不安的心魂。
諾安內心深處凝聚了一團難以解釋的混亂,最後只好屈服了,「好吧!你說什麼,我全都答應你。」
「真的?」他微側過臉。
「我這個瘸子說話怎麼敢騙你呢?」她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缺陷,一下子又變得鬱鬱寡歡。
他倏然轉身,兩手撐住輪椅扶手,將她錮於他的雙臂間,「別忘了,是你說的喔!第一、不准再說自己是瘸子什麼狗屁不通的話;第二、不准再自怨自艾,事情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在我還沒放棄之前,不准你放棄;第三、不准你再提起要回項王府,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的;第四、這句話是最重要的,你得給我好好記在腦子裡,最好照三餐復誦一次。聽好,我、櫻木藍勳今生今世只愛項諾安這個女人,這是打從心底升起的愛意,絕無關於你的腳好或壞的命運,懂嗎?」
他的話似乎達到立竿見影之效,很顯然諾安禁閉的心有著些微的動搖。不過,她還是決定問清楚,「那為什麼在我腳受傷以前你始終不願承認?」
「那是因為我自認配不上你,你貴為郡主,而我不過走山野村夫,一名私生子。」說到這兒,他輪廓分明的五官攏皺成一團。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翩翩不就嫁給了我大哥嗎?再說,私生子也是人,更不是你的錯!」諾安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偏激的想法。
「這不一樣,男人本就該負起養家的責任,你哥有這個能力給翩翩幸褔,但跟著我就完全不同了,說穿了我是個官府通緝捉拿的盜匪,過的是粗茶淡飯的日子,我怕長年下來你會受不了。」
他俊美的容顏為之一凝,狂傲的兩潭深泓蘊藏著些許無奈。
「藍勳……」諾安沒想到原來在他的心裡頭,有這麼深的一道疙瘩!
他再度輕笑,兩眼深深鎖住她的,表情中已無原有的苦澀,「別說話,我還沒說完。第五……那便是現在陪我去看日落──」
說著,他已一個快步來到諾安身後,邊跑帶跳的將她推出了房門,「再磨蹭的話,可能只剩下月亮可以欣賞了。但想想,賞月似乎也不錯,這樣好了,我建議大嫂今天晚膳在櫻花林內用好了,不僅可以看日落,還可以賞月升之美。你說我這個主意棒不棒?」
「我覺得你好像在戲弄我。」諾安皺著眉睨看他,眼中有前所未有的非難之意,更有種被騙的感覺。
「有嗎?我戲弄你什麼來著?」他的唇抿成一個漂亮的弧度,亮眼又隨性。
「你在我面前演戲,還演得跟真的一樣,害我在那兒向你道歉了半天,你真壞耶!」她目光狠狠的瞪著他。
「你不就是喜歡我的壞嗎?」他重回她身後推著她漫步在櫻花瓣上,出其不意的俯下身,由身後偷了她唇上的一個吻。
「你亂講,你才像一隻蒼蠅,趕都趕不走。」她噘起唇,露出屬於她纖柔可愛的模樣。
「是,我是只超級大蒼蠅,而你是那甜美的蜜糖,捨你其誰?」
他勾勒出一抹颯爽的笑意,雖語多促狹,但眼神中流露的愛意與關切,卻令諾安的心為之一顫!
「你……你當真不嫌棄我?」她擱置在大腿上的雙手交擰著,顯露出她的緊張與矛盾。
他的愛意讓她心動,但又怕自己會成為一個沉重的包袱,愛他是該放他自由,若特意牽絆住對方,不就等於加重他的負擔嗎?
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我不發誓,也不承諾,因為這些都會改變,但相信你自己的心,我會讓你的心慢慢地真切地去感受答案。」他用溫柔的話語撫慰著茫然失神的佳人,渾身上下充滿一連串無法遮掩的魅惑力。
「我能感受得到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你一定可以懂我的心。」他一雙大掌包裡住她的,他相信眼前的那股迷障她遲早會解脫,也認為,如果一段愛情缺乏挫折的補強,那就不算完美了,他有的是信心與愛去融化她。
粉嫩的櫻瓣不停飄落在兩人之間,好似為他倆賜予繽紛美麗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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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藍勳的極力勸說下,諾安終於拋開所有顧忌,答應與他一塊前往青海,兩人溝通之後已決定於第二天一早啟程。
由於諾安行動不便,凌澈不放心藍勳在路上又得照顧諾安,又得押著穆蓉兒,因而決定一塊兒前往,由他負責監控穆蓉兒,並且暫時將櫻花鄔裡的事務交代給龍越,四人一起同行。
「蓉兒,你告訴我,穆天行究竟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置我們於死地?」路上凌澈忍不住又問,雖然她死不承認,但他仍覺得其中有異。
「我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不知道嘛!」穆蓉兒不耐煩極了,每每看見藍勳小心翼翼守護著諾安,她就滿肚子不是滋味,早知道她就在自己身上捅上幾針,此刻就輪不到那個丫頭在那兒耍威風了。
「你那是什麼態度?害人的是你呀!」藍勳對於她那股囂張的氣焰實在無法忍受,立即將她的不馴回扔在她臉上!
「你知道嗎?我情願被害的是我,瞧她一路上讓人服侍得好好的,有人推,又不用走,多愜意呀?」
殊不知,她那自以為是的話語是多麼傷人,諾安聞言後,只能怒視於她,但雙肩的抖瑟卻顯露出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