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我何止認識,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呢!」
穆天行躍進屋內,腳步略為顛躓地走向床榻坐下,雖是如此,其雄厚的內力依然隱隱散發在舉手投足間,藍勳知道,這一切全是他身上所中的無名毒所致。
「到底是怎麼回事?」藍勳滿臉儘是匪夷所思。
「你娘是位美麗且多情的女子,溫柔婉約,行動間凌波征安、飄逸如風,足以令每個見到她的男人都為之驚艷,怦然心動……沒有人瞧得出,她竟是名聞遐邇的西域毒婆的孫女莫瑕……當年我和櫻木佟軒結拜,同行西域訪勝,巧遇小瑕,偏偏她把我對她的關懷視若無睹,而你爹──」說及此,穆天行瞠大圓目,怒視著藍勳。
「我父親究竟怎麼了?」藍勳在穆天行眼底發現的是不堪一擊的脆弱。
「你父親明知我愛她,不僅不幫我,反而橫刀奪愛,把我的小瑕搶走了!」穆天行的表情中出現了畢生少見的怒焰,「而且還生下了你這個孽種。」
「請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
藍勳冷不防的按住他頸肩穴,體內生猛的力量在沸騰;他一直在意旁人以有色眼光看他,想不到穆天行居然犯了他的忌諱。
「算了吧!我如果不是身中劇毒,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穆天行冷冷狂笑,聲音頻率詭譎的嚇人!
「我娘呢?我猜這些年你一定是和我娘在一塊兒。」
藍勳用力掐住他的要害,內心被起伏的激盪衝擊著,思念親人的念頭早就悄悄地盤踞在他心間。
也或許,這裡就是娘居住的地方,要不,他不會一踏進這裡就有股說不出的情感,好似母親的眼睛正在某處看著他。
「早死了。」穆天行的眼曈突然變得空洞無神。
「什麼?你把她殺了!」
「哈……哈……沒錯,是我殺了她,我愛她,沒辦法看著她天天思念著你爹!當年她生下了你,你爹想偕她一塊兒回櫻花鄔,但她念及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不願同行。這正好,明裡我和你爹還是如同以往一般感情甚篤,暗裡我打算把小瑕搶回來,你爹帶著你走後,我則百般向她示好,她卻不為所動,就在我打算先下手為強時,她卻拿了毒婆留給她的防身毒針刺傷了我!」
他淒厲狂笑,推開藍勳猛然站起,將桌上的熏爐撞翻,「我忍受著毒害,逼著她告訴我解藥在何處,她告訴我解藥是情花,但花苗她已托你爹帶回栽種,好睹物思人。好個睹物思人!」
「然後,你就這麼殺了她?」
藍勳簡直難以相信,由愛而生之恨竟是如此可怕!
「對,殺了她後,我抹去心痛,去櫻花鄔找你爹,趁他不注意時竊了一些情花苗,說也奇怪,你爹種的茂密,而我卻怎麼也種不好,心想或許來到這裡它可以存活,沒想到還終於讓我猜對了,或許這裡有小瑕的魂魄,她幫我照顧那些花花草草。」瞧他那顛狂的模樣,藍勳心忖:他大概快瘋了!
「而後你每年都來這裡一趟,是為了治毒?」
「情花醫病需心中有情才得以根治,或許我殺了小瑕,一直抑不住毒性,只好每年來此克制毒性發作,不過……」不知是笑是哭,他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不過什麼?」藍勳戒慎地看著他。
「只可惜情花壽命有限。現在只剩這些枯葉了,我本來還打算逼你交出情花,想不到昨夜它居然全枯死了!哈──所以……你也別打算回去醫病,因為櫻花鄔內情花的壽命,和它們是一樣的。」突然,他眼神變得犀利,「你們為什麼不死?我特意安排的那些機關為何殺不了你們,為什麼?」
他撲向藍勳,卻因一個踉蹌,趴倒在地。
「我懂了,你就是因為恨我爹,所以想把我們一併除去?」藍勳終於恍然大悟,也瞭解穆天行這場已設計了二十多年的陰謀有多殘忍。
「你聰明,但是老天總算有眼,雖然害不著你們,卻傷了你最心愛的女人!哈……」穆天行一雙冷銳的目光如疾風般掃過藍勳全身上下,「坦白說,你身上有著你母親的影子,這也是為什麼當我知道蓉兒喜歡上你卻沒攔阻的原因,或許你成為我的女婿,我可以放你一馬。」
他似乎仍不死心地要將藍勳和穆蓉兒送作堆。
「多謝你的抬愛。我心裡除了諾安,再也沒有一絲角落放得下任何女人。」此刻的藍勳卓絕偉岸、孤傲出眾!冷冽的曈仁只有在思及諾安時,才會出現瞬間的暖意。
「我佩服你,那麼你就受死吧!」
此語一出,穆天行立即翻身一躍,拉住榻上一條垂落的紅線,在拉扯的同一時刻頂塌牆倒,登時亂石紛飛!
原來他的週遭一切,無處不是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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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不走,你帶我去找勳哥。」
在返回東北的路上,諾安牢騷滿腹,不停的叨念著,要她禁錮感情一個人去找尋自己的快樂,她怎麼也做不到!
「你給我閉嘴!」項楚雲閉上眼,蟄伏在冷靜外表下的他也被她硬喚出了一股急躁,好似他不回去找藍勳便是罪該萬死似的!
諾安抿著唇,斜睨了眼走在另一邊的凌澈,「凌澈大哥,要不你回去幫藍勳,他是你弟弟耶!難道你不怕他遇上危險嗎?」
凌澈的臉色也變得凝肅深沉了,坦白說他的確擔心藍勳,只是……
「諾安,我若回去,如果穆天行與穆蓉兒連袂來犯,我擔心項王爺為照顧你會應接不暇,所以──」
「對,說來說去就因為我是個廢物,把你們全連累了。」諾安霍然大喊,她寧願他們棄之不顧的是她,也不要在這裡忍受這種不知藍勳死活的漫長煎熬!
「安郡主──」凌澈一愣,不知如何答腔。
「諾安,你太沒禮貌了!」在項楚雲淡褐的溫柔眸光中綻出了相對的冷硬,他不希望諾安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