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們不希望哪天一睜開眼卻見不著你了。」龍越認真的看著他,想從他眼神中看出其企圖,只可惜他的瞳底平靜無紋,表情又無動於衷,實難猜出藍勳的腦子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出去散散心。」
他不願再多說什麼,或向他們保證自己不會不告而別,只想暫時找一個隱密的空間靜一靜。
這突然襲來的浪潮又凶又猛,雖經過兩個月的沉澱消化,他的心依然像是餘波蕩漾的海面,無法回到靜止的原點。
「大哥,他……」龍越心思也跟著紊亂了,直想追上他。
「讓他去吧!靜一靜對他有好處。」
凌澈喚住了龍越,透過窗望著藍勳孤席般的步伐,他認為當一頭鷹在獨自舔舐傷口時,是忌諱別人打擾的。
★ ★ ★
「勳哥。」
當藍勳走進櫻花林時,諾安便一直緊跟著他了,她以為藍勳不知道,事實上聽力敏銳如靈貓的他早已經知曉。
「是你!」他猝然轉身。
「我……我有話想對你說。」這時突然刮起一道晨風,吹亂了她的長髮,一縷青絲垂掛在耳邊,更是揉合了一股迷人的特質。
藍勳走向她,忍不住伸出手捥去她耳邊的髮絲,「是我有話該對你說。」他頓了會兒又道:「我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害你在咱們櫻花鄔做客第一天就吃不飽。」
「沒什麼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諾安不打算再和他陷於尷尬的迷霧中,這樣對她一點兒好處也沒,倒不如順他的意先做他的假妹妹,至少可以和他說說話呀!
她相信憑她的魅力與真心,遲早會感動他的。
「聽你這麼說,我更難堪了,想不到我櫻木藍勳比一個小女孩還不識大體。」
受了諾安銀鈴般笑語的影響,他也豁然大笑。
「我也不對呀!一個女孩子怎好死纏著男人呢?何況別人又不在意她。」
諾安臉上雖依舊帶笑,然而怎麼也看得出她是強顏歡笑。
「諾安……」他怔忡了。
「別提這些討人厭的事了,我難得來這裡一趟,現在大嫂又突然打道回府了,一個人好無聊,總不能老黏著憫憫和蘭薇,我怕會遭到凌澈哥和龍越哥的白眼,所以……能不能請你帶我四處去看看。」
她想,這個要求應該不為過吧!反正她就是喜歡和他在一塊兒的感覺,只要有機會,她都不願錯過。
「你還是執迷不悟哦?」他眸中有著戲謔和玩笑。
「什麼意思?」她假裝聽不懂。
「好吧!那我就盡盡地主之誼,帶你四處走走。」他淡漠地說,實在不希望讓諾安對他持有任何幻想。
他不討厭她,也滿喜歡和她在一塊兒的,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她要的情愛,連他都搞不清楚的東西,又怎能求她明白呢?
所以在言行之間,他一直是避重就輕,就是不願意再讓她受傷害。
「我猜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了?」諾安試問。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就退出吧!君子不奪人所好,不是嗎?
「這很重要嗎?」他笑看她如履薄冰的表情,好似他一個說不對,她將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一般。
這種害人害己的事,他還是別亂吭聲的好。
「當然了,如果你有喜歡的姑娘,那我再追求你就沒什麼意思了。」她說得有氣無力的。
「聽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說有了?」天,她說她追求他!
這倒是有翩翩的作風,可能被她影響了吧!這種習慣要不得。
「這麼說你真的有了?是不是那個叫穆蓉兒的青梅竹馬?」諾安或許不知道,她這副樣子真像是個將老公捉姦在床的老婆,醋意橫生、酸味四溢。
她不禁心歎:自己還是遲了!
「你也以為是她?」這倒是藍勳沒想到的,因為一開始大伙的調侃她不是全聽見了嗎?他並不喜歡穆蓉兒呀!
「我想親口聽你說。」
諾安覺得他越來越深沉難測了,現在的他讓她覺得好陌生。
「你得寸進尺囉!小姑娘,別胡思亂想了,我帶你去看我養的另一種寶貝。」
這些他的個人癖好,他向來不會與外人分享,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避諱她,或許是她的心無城府與天真讓他感動吧!
「另一種寶貝?」諾安大吃一驚。上回是狼,這回是什麼?該不會是獅子或老虎吧?
她驚悚的模樣,藍勳全看在眼底,他撇唇隱隱笑說:「這次不是獸類,而是不會動的植物。」
「植物?」
「看過無刺玫瑰嗎?」說著,他已往櫻花林的另一頭走去。
諾安只好提起裙擺跟上去。繞過大半個櫻花林,他們一同來到了一處窪地,上面種滿了火紅的玫瑰,猶如火焰似地耀眼生輝。
然而,仔細一看,它們真的都不帶刺也!好奇特的花朵。
「玫瑰不是都有刺嗎?」
她好奇的趨向前,卻被他一個快動作給阻止了,「別動它,難道你忘了,玫瑰雖美但多刺,它雖沒刺卻含有劇毒。」
「毒!」她猛地縮回手。
「不小心被劃破會受傷,傷口也會變得毫無知覺。」他眼神變得迷離,回憶起以前父親告訴他的一個小故事,「它叫情花,聽說需要以情灌溉才得以開花,此花一開,壽命便是二十五年。」
「那麼它們已經開了幾年了?而且,該如何以情灌溉呢?」
「應該是快到時候了吧!想想,我已二十五歲了,它應和我的年齡差不多才是。至於如何灌溉,就不得而知了。」這是實話,因為他父親生前並未言明。
「這麼說,倘使年限一到,若沒有以情再次灌溉,它們就再也不會開花了?」好可惜呀!這不就代表著將成絕響了嗎?
「是的。所以我非常珍愛它們,另方面也是因為它是我父親生前留下給我唯一的一樣東西。」
提到這裡,藍勳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母親;看來,該回顧的他全都巡禮過了,是該走了。
「勳哥──」諾安覺得他很不對勁,又說不上是哪兒怪異。他好像有點兒感傷、有點兒堅持。感傷什麼?堅持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