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我是滿福侯蘭默丞家中的僕人,在我家小姐成親前夕,有箱嫁妝被你們偷了,小姐出閣前囑咐我得把東西拿回來。偏偏你們又神秘得跟什麼似的,我情急之下只好想到嫁禍這法子誘你們出面,但我真的沒殺人,相信我!」
蘭薇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氣也沒換,一口氣道完了這段「事實」。
當然,這事實隱暪了些許實情。
「你叫什麼名字?」凌澈突然問道。
「名字?」蘭薇當場愣住了,她從沒想過有人會問她這個問題。
「你該不會忘了吧!」凌澈扯笑,更將他侷促不安的表情盡收於眼底,其餘三人則是以不解的眼光看向她,這小子竟連說謊也不會!
「我……我叫李為。」蘭薇已被他們幾個人轟得語無倫次,亂委屈一把的。
「李為是吧?好,龍趐,去蘭家打聽看看可有這號人物。」
他轉首對龍越說道,眼神卻緊盯著蘭薇的臉不放,見說謊不打草稿的笨傢伙!
「不要——」果然,她喊住了已準備動身的櫻木龍越。
「怎麼?怕拆了謊?」櫻木凌澈正等著他從實招來。
蘭薇認了,她不知如何圓謊,但又不能說明自己的身份,倘若被送回蘭府,爹鐵定會氣得跳腳,而蘭蕎在形家的立場也將變得尷尬,為了蘭蕎的幸福著想,她不能這麼做。
閉上眼,她有點氣虛道:「我是絕不會承認殺了人的,你們若要殺我就隨你們便,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沒必要帶著污點死吧!」
「你這小子還真不是普通的拗!」
龍越趨向前,想給她點教訓,卻被凌澈阻止了,「龍越,別妄動。」
他再度對她說:「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否則下場可不是死那麼容易。」
隨即,他大步跨出了灶房,身後兩人也尾隨而去,唯有翩翩。
她倒了杯水,交在她手上,軟語慰藉道:「放心,我那三個哥哥,就只會說話唬人,只要你堅決不承認,他們是拿你沒轍的。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殺人,看樣子也不像。」
「謝謝。」蘭薇好生感激。
「不用了,只要你記住我的話就行了,別屈服茌他們的虎威下喲!」翩翩笑了笑,露出清淺的笑窩。
「翩翩,你怎麼還留在這兒,龍越要我來叫你。」
這時憫憫走了進來,蹲在翩翩身側,看見蘭薇委屈的神情,也心生惻然,不知怎地,憫憫也是相信她,「你如果是清白的,相信有澄清的一天,他們說話較沖,別放在心上。」
「謝謝你們。」蘭薇已凝住聲,面色慼慼。
「快別這麼說,那我們先出去了。」
翩翩對蘭薇眨眨眼,偕同憫憫踩著輕鬆的步履晃了出去;蘭薇愕然地看著她的背影,直覺她過於纖麗的臉蛋不像個男人,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心腸好就行了。
哪像另外那三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各個長得是人模人樣,卻像凶神惡煞似的!
唉,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 ※ ※
「你們兩個今天出去幹了幾筆呀?」
石全見石美與穆強回寨後,連忙趨前問道。
「就只一筆。」二寨主穆強放下黑色布袋。
石全倏地打開一瞧,一臉不相信的神情,「就這麼點?」
若照這情形下去,不用多久,他們玉門寨鐵定收攤,根本等不到櫻木花盜現身了,如此一來,以前的一切努力全是枉然了。
石美開口道:「沒辦法,鎮上居民可能是嚇壞了,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藏了起來,每進一間屋子就像是進了空屋或廢墟,哪有什麼好偷的。」
「可以偷女人呀!隨便賣賣也不少銀子。」
石全還當真應驗了一句話: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說過了,最近衙門捉得緊,咱們不能暴露身份。」石美是比石全謹慎,乍看之下他們還真不像兄妹。
「那咱們玉門寨怎麼辦?關門大吉了?」
「事情還沒有絕望到這種地步,過一陣子等衙門少了戒心,咱們再大大的幹上一票,到時候老大要多少女人都隨你了。」穆強邪笑,補充說明。
這句話倒也有效地安撫了石全的不安,他隨即放聲大笑,「當真?」
「我們還會騙你嗎?」石美沉聲道。
「那麼我們還得等多久?」一講到女人,他就按捺不住性子了。
「至少也得半個月,等風聲歇了些再動手,到時候我們得干個又大又狠的,讓櫻木花盜備受威脅,再也無法替自己辯駁。」
「不過人家武功高強,就算縣大爺證明是他們所為,咱們又能奈他何?」光櫻花鄔就闖不進去了,更遑論逮到他們了。
「大哥,櫻木花盜雖以盜聞名,但卻是名俠盜,貧苦人家都將他們視為神佛般崇敬,如果我們把那些窮人家一一解決了,你想他會坐視不顧嗎?等他現身了,雖說以我們的功夫抵制不了他們,但大哥你別忘了,我們身上可是有來自中土的薰雲香與栗果毒,只消在櫻木花盜的身上用上一些些,他們不乖乖栽在咱們手上都難,到時再通知官府的人前來,賞金不就自動掉進咱們口袋,這筆銀子足夠咱們玉門寨吃喝好一陣子了。」
薰雲香與栗果毒乃由唐門大師兄趙堂身上所竊得,石全與趙堂為表親,半年前兩人不期而遇,趙堂當時身上藏有這兩樣稀世毒物,正打算帶至泉州交予唐門的一位友人,由於他鄉遇故知,一盅黃酒下肚,趙堂便胡言亂語了,把身上的秘密全抖了出來,當下石全即起私心,趁他酒醉便偷為己有。
「說得也對,這我就放心了。」石全嘴角浮起胸有成竹的笑意。
「所以,你就等著拿白花花的銀子吧!」
石美與穆強也相視一笑,好似所有情節必將照著他們的劇本進行,沒有第二條路可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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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無際的穹蒼儘是颼颼冷意,尤其是以櫻花鄔為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