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這次不去都不行了。」他搖頭歎息道。
他知道風似海的用意,他定是在聖上面前說了他不少的好話,想間接提拔他成為他 的接棒人。但是他非常淡泊名利,對殘忍的戰爭本就沒興趣,再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何必將功名看那麼重。
「你藏著的那位突厥女,你要怎麼處理?」
「交給你照顧囉!」說真的,他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沒問題,我一定會將她照顧的徹徹底底,說不定還可以把她接收過來。」楊秦懋 嘻皮笑臉地開著玩笑。
諸葛駿一張臉瞬間變了色,「你如果想活著的話,最好別動她一根寒毛。當然,也 不准別人動她,你聽懂了嗎?」
「懂,懂,當然懂,女人雖好,我的命更值錢哩!」就只有他敢去招惹諸葛駿,也 只有他瞭解在諸葛駿霸氣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狂烈野性的心。
然而伊蘭就有那種能夠將他強硬的外表融化的熱力。
「知道就好,別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諸葛駿有意調侃他。
「我什麼時候敢將你的話當耳邊風?」他睜大眼說。
「那天從戰地回營的路上,我不是吩咐你好好照顧她,你竟只顧著跟一旁邊的人嚼 舌根,還讓她聽到了些謠言。」
「反正謠言處處飛,要聽她早就聽到了。她在意嗎?」他出其不意的問出這一句。
「在意?!她沒有權利說在意這兩個字。」諸葛駿自以為是的說。
「是嗎?算了,我也不糗你了。決定什麼時候上路就通知我一聲吧!」楊秦懋第一 次自動告辭。
「今天怎麼了,竟然還我沒下逐客令你就知道要走人?」諸葛駿驚訝的說。
「沒辦法,我的臉皮一向薄的可以,被人趕久了,總會不好意思的。」他搔搔頭皮 說。
諸葛駿輕笑著說:「你今天臉皮厚點,陪我聊聊天吧!」
「喲!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好,我捨命陪君子。」楊秦懋稚氣未脫的笑道。
於是,兩個大男人就在這充滿茶香的斗室中,暢飲長談了一整夜。
※※※
伊蘭獨守在空閨中,無所事事的對著窗外發著呆,自從諸葛駿進京面聖後,她幾乎 天天在這種情形下度過漫長的一日。
她不是沒想過「逃」,只是那個叫楊秦懋的成天陰魂不散的盯著她,讓她錯過不少 機會,但回過頭想一想,自己好像也並非很積極,似乎已習慣這裡的環境、有他的日子 。
相處的這段日子,他每晚都幾近溫柔的對待她,讓她狂亂、不能自己的掉入情慾的 泥潭中。她懷疑他和她之間似乎正火速醞釀著一股她無法拒絕的情愫。
還記得諸葛駿臨去前所說的那些話。
「對於察貝可沙的死我很遺憾,留下那張字條只不過是跟他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請相信我絕無惡意。我甚至懷疑他真是因為那幾句話輕生的嗎?他雖重顏面,但我認為 他還不至於以死來報復我吧!以他的個性,大可找我來對決,是不是?你是他的親妹妹 ,想想看我說的話,不要一味的只想復仇,被這兩個字蒙蔽了你澄澈的心靈。我不在的 這幾天,別打逃走的主意,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發誓我一定會找到你,因為你注定 是我的。」
「你注定是我的」,一思及這句強烈的對白,伊蘭心中即起一陣莫名的激盪。為什 麼他會要她這個蠻夷女子?她不懂,真的不懂。
他說的沒錯,她不能因為可沙所留下的那幾個字而判決了他的罪行。其中疑點真的 很多,她當初為什麼沒注意到呢?
或許這就是促使她留下來最佳的借口。
為了不再陷入這種迷惘的困惑中,她索性到後花園去看看櫻花,在諸葛駿不在的日 子裡,伊蘭自動充當起花兒的保母,按時為它們施肥、澆水,簡直比孝順父母還過之。
本來對花不太瞭解的她,經過這些日子的摸索之後,已挺自豪的認為,自己已算是 一名「大師級」的花匠了。
「小姐,回房吧!又刮起北風了。」螢兒催促著伊蘭進房,並為她披上毛裘。
伊蘭看著她,溫柔的點點頭。
螢兒是諸葛駿進京前夕派給她專用的丫鬟,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想也知道, 這是諸葛駿故意安排在她身邊的眼線,好隨時注意她的行蹤,以防她真的溜走。因此, 她和螢兒之間總因礙著這個原故,而變得極為客套。
若少了這層現實的關係,伊蘭是滿喜歡她的靈巧和善解人意,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 方能遇上這麼一位朋友,伊蘭也覺得滿欣慰的。
伊蘭接過她手中的毛裘,微微點頭道:「謝謝。」
「小姐,你不用對我這麼客氣,我是個丫鬟,你盡可以使喚我啊!」螢兒率真的笑 了笑。
「我不是什麼小姐,只不過是個俘虜,哪有什麼資格使喚人呢!」自從諸葛駿離去 後,她並不覺得輕鬆高興,反而更顯得多愁善感了。
沒想到螢兒卻在這當口大聲的噗哧一笑,道:「小姐,我告訴你個小秘密喲!咱們 駿公子是從不抓戰俘的,更別說像你這麼美麗漂亮的女戰俘,你是第一位,也是我所見 過僅有的一位「女客人」。」
「女客人!」
「就是他第一個帶回的女人嘛!駿公子做的那麼明顯,難道你還不懂?」螢兒俏笑 道。
她該懂嗎?雖然他為她所做的一切讓她頗為感動,但他那種對她「強取豪奪」的個 性又讓她滿驚慌的。
「你對他的事怎麼那麼瞭解?」伊蘭好奇的看著天真的螢兒。
「不是我臭屁喲!我不僅對駿公子瞭解,我對他們諸葛四郎,每個都清楚的很。」
螢兒很自豪的說。
「哦?」
「不要懷疑,我十歲時就被賣進四軒園了,那時我年紀小,駿公子還請夫子來教我 讀書識字,就跟妹妹一樣,直到我滿十四,他們才讓我上工,對此大恩大德,我永遠都 不敢忘記,永遠銘感五內呢!」說到這兒,可愛活潑的她眼角竟淌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