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嗎?如今她已不是一個人了,為了腹中的胎兒她不能死,最起碼她還擁有孩子。
為什麼上天要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在她的人、她的心全都交予他之後,才狠心判她 個「離別」之刑。
難不成她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不留句話給他嗎?算了,就讓他誤以為她是個朝秦
暮楚的薄情女吧!這樣他就不會再來找她了,也唯有如此,他與她之間才能斷得干 乾淨淨,才能挽回他的一條命!
她手撫著腹部,淒愴的想,乾乾淨淨,可能嗎?難道他倆的情份真到了曲終人散的 時候了?
※※※
月明星稀,子時將至。
伊蘭只著了件披風,趁深夜無人之際,拖著無力的步伐邁向「老街巷」。月白風情 ,正是個賞月的好時機,只不過她此時的心境卻黯淡無光,與明月成了強烈的對比。
老街巷位於邊城外,此地常有突厥人出沒,一般百姓在夜深時是不敢來這兒的,也 因為常年無人居住,而成了一條荒街冷巷。
伊蘭拉緊披風,緊裹住她戰慄不已的身子,不知是冷,抑是害怕,只知道自己抖得 厲害,這是個什麼鳥不生蛋的地方嘛!天要滅她,真得選在這種地方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聽見一陣狂風掠過的聲響,是他,他還是來了!
「想不到你倒滿準時的。」支天燕從暗巷中像幽魂般的走了出來。
「我能不準時嗎?你不是拿諸葛駿的性命要脅我。」伊蘭一臉冷漠,根本無視於他 的存在。
「想不到你真的愛他。」他油生一股愀愴之感。
他愛她、等她那麼多年,卻敵不過只認識幾個月的陌生人,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
「我愛他,永遠永遠,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吧!」她的聲音輕柔,卻字字刺痛了支 天燕的心。
他硬扯出一個冰冷毫無情感的笑容,「好,很好,你就帶著這份永遠離開他吧!」
「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回西突厥,我相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挺有自信的說。
「也好,那就走吧!」
「你真的不再留戀這兒?」他不敢相信她竟能表現得如此灑脫,她應該要痛哭流涕 、苦苦哀求他,而不是像現在有如一個沒生命、沒感情的物體呀!
「只要他好,我一無所求。」丟下這句感人肺腑的話,她已舉步往北方前行,只是 沒人知道她無動於衷的外表裡,早已肝腸寸斷。
待他倆的背影全都消失後,在暗巷的另一端才走出個人影,他雙拳緊握,忿忿不平 的想: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玩弄阿酸的感情,虧他還這麼珍惜你!
原來在伊蘭踏出毛褵坊的那一刻,楊秦懋就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他萬萬沒想到伊蘭 會是這種人,她沒有被挾持,沒有被脅迫,完全一副出於自願的模樣。也多虧諸葛駿不 放心她的安危要他緊盯著她,否則又怎會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走了也罷,如此阿駿才能擺脫違法的罪名,就算是讓他學一次乖吧!
第八章
學一次乖!諸葛駿可完全不這麼想,他可是激昂憤慨的將楊秦懋罵的頭破血流,「 你竟眼睜睜的看著支天燕把她帶走!」
好不容易他將匪寇制伏,並勸服他們從善,這才披星戴月的趕了回來,沒想到竟會 碰上這檔事。
「你根本就無法想像當時的那種情況,若她是被支天燕用刀架著脖子,或是被任何 一種方法挾持著,我一定會出面阻止,可惜不是,她完完全全主動且心甘情願的跟著她 走呀!」楊秦懋一副受盡委屈般的反馭。
「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信,我離開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溫順,這教我怎能接受這種 結果!就算她是真的背棄我而去,你也不能那麼大方的讓她走,沒有我的允許,她絕不 能走出我的世界。」他如暴怒的獅子般,將所有人都嚇得退避三舍。
「像她這種女人,你又何必留戀呢!」楊秦懋已不知該再說些什麼了,他從不知道 諸葛駿一碰上感情的事,也是如此冥頑不靈。
何必留戀,是啊!何必留戀。
若天底下的感情都能用這四個字來化解,就不會出現那麼多淒美的愛情故事。
「我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說過,即使將整個地翻過來,我也要找到她。」他 緊握住雙拳,心中激盪不已。就算她愛的真是支天燕,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她,只因那 句話:她注定是他的。
思及此,他飛快的回到房間打理些重要事務,因為這一趟突厥之行,想必會極為漫 長。
支天燕會將她帶到哪兒呢?會回宮中嗎?
不,憑察貝赤洋膽小怕事的個性,他絕不敢收這爛攤子。
難道支天燕會笨到將伊蘭帶回家中?有這麼可能,這傢伙刁鑽的可以,準以為我猜 不到他會往死路走!
就在諸葛駿旋身準備出發之際,他突然感到腳下有件軟布類的東西,他抬起一看, 竟是件嬰兒穿的小紗衣!他房裡怎會出現這玩意兒,是伊蘭的嗎?
倏地,有個念頭竄進他腦中,使他一時天旋地轉。莫非伊蘭她……算算日子,在他 印象中,伊蘭似乎已有好些時日沒有來潮了,況且婚後他倆幾乎天天徹夜纏綿……天! 她有了他的孩子!
但一轉念,這個臆測完全不成立,要是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她就更沒有理由離開 他了。如果說她寧願跟著支天燕走,也不屑懷他的孩子,那這件小衣服又代表著什麼?
諸葛駿頭疼欲裂的抱頭苦思,在理不出頭緒的情況下,他幾近瘋狂的嘶喊著。這聲 聲扯人心肺的喊叫聲,聽得下人們陣陣心酸。
在他們的記憶中,諸葛駿是個剛強的男子,從沒想過在感情方面,他竟是那麼的脆 弱,脆弱得令人心疼。
聞聲闖入房中的楊秦懋,見他一副遠行的裝扮,立即問道:「你準備上哪兒去?為 什麼就不能看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