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回過頭。近來,她日子過得茫茫然,恍恍惚惚,週遭的事物早已離她太遠、太遠,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失魂落魄,但她就是沒辦法,無形之中,她已對滄海投注太深的眷戀.她的生命是為他而跳動,靈魂是為他而散發光彩,她好想他,真的好想……
余沛湘好不容易趕上她,輕吁了口氣,揮去紅通通的俏顏上沁出的薄汗。
「你——」若潮瞇起眼?怔然回望她。
「若潮學姊,你不記得我啦?」除她這模樣,余沛湘好難過。
她幾乎要將整個世界遺忘了,腦中只記得一個余滄海。
大哥要是見著她如此,怕不知道會有多麼的心痛。
「我是沛湘,『余』沛湘。」她加重余宇,因為她知道,也只有一個名字,才能激起若期的知覺,而她確實也發出它了,「余滄海的妹妹,幾個月前,我們見過面的。」
余滄海三個字,令她一陣輕顫,薄薄淚霧浮上眼眶。
多久了!她以為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如今乍然由他人口中聽聞這帶給她太多悲喜的人,酸楚的感受再一次衝擊心扉。
「你——怪他嗎?」余沛湘細細審視她的表情問道。
「怪?」她幽戚地自問。一開始,對於他的狠心、他的絕然,她怨過,但,終究敵不過一日比一日更為鏤骨深切的思念,她的愛,遠勝過小小的怨懟。
「他一向就是個很理智的人,感情的糾纏不是他要的,所以他快刀斬亂麻,及時中止一切,他做得很徹底,我能怪他什麼?」
「不,他做得並不徹底。」余沛湘衝動的脫口而出。由若潮心灰意冷的口吻,不難聽出她是真的相信大哥的無心,可事實上,他付出的似海深情,並不比她少呀!只不過,他的苦楚只能默默往肚裡吞,委屈了自己。
在若潮微訝的眼中,她將余滄海要她轉交的東西遞出。若潮先是不解,在目光觸及熟悉的俊雅字跡後,她似電殛般怔住。
「這……」
「我想,縱使有心瞞你也不可能瞞得住。就算找人謄寫,不看字跡,光是其中、精湛出色的字字珠璣,你也一定猜得出來,他居然還天真的想粉飾太平。」
「他有交代……不要提起他?!」他就這麼想和她撇清關係嗎?那麼他何必還多此一舉的挖空心思為她做重點分析及歸納?
「也許,是不想擾亂你平靜的心湖吧!」不忍她再誤解大哥,余沛湘出言代兄辯解。
她的心,早就讓他擾亂,難以平靜了!若潮淒惻地想。
「他還說了什麼?」
「他說,如果你心裡有他,就不要讓他背負誤你的罪名,日日為你掛懷。」悄悄打量她淒迷的容顏,又遭:「你的近況,我告訴他了。他很關心你,不要辜負他的一番好意,好嗎?」
難怪他會有此舉動。若潮低頭看著手中的東西,再也忍不住傷懷,將它貼近了心口,淚水一顆顆往下掉。
他為什麼要這麼溫柔?明明對她無意,卻還要待她這麼好,讓她……明知不能愛,卻又深深陷入,難以自拔!
「他對你若是無心,就不會牽牽唸唸,時時放不下你了,你懂嗎?」
她搖著頭,淚花紛墜。「不……這只是他生性中的溫柔敦厚,再有,也只是基於……一份對我的愧疚……」他都說了,不想背負誤她的罪名,不是嗎?
「這你就太不瞭解他了!」余沛湘突地嚴肅起來,正色道:「沒錯,他是仁厚善良,但是在認清該與不該的分界點之後,他果決起來,也是比誰都還要無情的,而你就是界於不該的地段,你以為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優柔寡斷?
「我告訴你,他不是不想放下你,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強迫自己辦到對你不聞不問,但是我隨便說句:『她很糟!』他費盡全力的武裝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毀了,光是這三個字,就足夠他失眠上一個星期!你還敢說他對你只是愧疚!我也希望只是愧疚,至少,他不用過得這麼痛苦!」
一字一句,重重敲上心扉,若潮聽得滿懷心酸,淚落得更凶了,「他真的……」
如果他真的這麼在乎她,那麼,為什麼要故作冷淡?在傷她的同時,也傷著自己?
余沛湘見她淚眼迷茫,久久不語,也急了,「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以及他不由自主的心、他身不由己所做的一切,背後那份真摯的感情?!」
沒讓她再有機會癡呆下去,她將手中另一樣東西塞進她手裡,「看清楚,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在對你!」
若潮愕然的抬眼,手中是一張捲成軸狀的畫紙,攤開後,映人眼簾的景象撞人心頭,不爭氣的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便咽地難以成聲,「他……這是他畫的?」
「嗯!你大概不曉得,我大哥滿腹的才華中,也包括了繪畫天分吧!」今天縱然不是從商,他仍可揚名四方。
什麼也不需要再多說了,這張畫,已全然說明了一切。只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出其中散發著多強烈的感情訊息,只消看一眼,任誰也不會懷疑,畫者對畫中佳人的一腔癡愛狂戀,尤其……
她顫抖的手,輕撫上一旁以鉛筆提下的兩行字,「滄海萬頃,唯系一江潮……」
「你,就是他心之所繫的那一江潮水。」
若潮掩住唇。她真沒用!此刻,她居然只想放聲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若對她有心,為什麼要避她、躲她,如此折磨彼此?
說到這個就感傷了。「他有他的苦衷,所以我也不敢保證,你們的兩份相悅會不會有結果。」
一句話飛快的閃過,她想起滄海也曾絕望的說過不論他愛她與否,他們都不會有結果……當時她沒深思,可是如今看來,如果不是他對她無意,那麼會是什麼7
「求你,不要瞞我,我不在乎將面對什麼,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沛湘,告訴我!」她哀哀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