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腳尖忙往身側的陌生男子唇上匆匆一啄,兩個男人同時錯愕地呆住。
嚴格來說,那甚至不能算是「吻」,淡淡掠過的溫熱,根本來不及感受它
的存在,但耿皓耘竟還是難以解釋的心旌震漾。
何經理瞬間沉下臉,表情難看極了。
「你現在相信了吧!」把心一撗,為了徹底擺脫困擾她許久的煩人糾纏,
她豁出去了!玉臂一展,環上耿皓耘的腰,昂起小下巴直視何經理,「他
是我的男朋友。」
何經理一聽,老羞成怒,「小子,你哪個部門的,敢和我搶女人?」
「我?」耿皓耘笑得高深莫測,「現在什麼都不是,但是只要我願意,就
什麼都是。」
這、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少和我打啞謎,你知不知道我輕而易學便可以使你丟了飯碗?」
耿皓耘仍是好整以暇、不關痛癢狀,神情似在嘲笑他的愚蠢,「我都說我
什麼都不是了,還會在乎你砸我的飯碗嗎?」
何經理氣得牙癢癢地,「你叫什麼名字?!只要你待在這個公司,我就能
令你好看。」
「給我好看?行,有膽就去告御狀,就說──嗯,我想想,說你老人家
和年輕小伙子爭風吃醋,一個叫耿皓耘的小子害你啃了香蕉皮,令你灰
頭土臉、顏面無光,如何?」
「耿皓耘是吧?給我記住,我──」
沒等他說完,耿皓耘已一腳將他踢出早已在十樓停住的電梯,並讓電梯
順利往上爬。早就該消失了,省得看了礙眼。
一等門關上,可岑立即鬆手,紅雲不受控制地飛上嫣頰。
「謝謝你的配合,還有──很抱歉,我似乎連累你了。」
「沒什麼,反正我不在這裡上班。」他揚揚手中的書本以茲證明,「我
還在唸書。」
「喔!這樣我就安心了。」
噹!電梯在十五樓停定,項可岑首先步出,「再一次感謝你,後會有期。」
耿皓耘但笑不語,目送纖柔身影遠去,唇角的笑意久久不散。
* * *
嗚……這是什麼世界呀?兒子無情無義、放他鴿子他能忍受──要是不
能承受,他早八百年前就氣死了──可是,也不能殘忍到連他向來敬業
的祕書也晃點他呀!
耿敬群撐著下巴,深深自省,到底他近來做了什麼罪大惡極、天理不容
的事,怎會落得今「眾叛親離」呢?
輕緩規律的敲門聲響起,將他由自艾自憐中解救出來。
「進來。」尚在反省當中的他,無精打采地漫應道。
「嗨,老爸。」耿皓耘踩著輕快的步伐進入,「怎麼垂頭喪氣的?是股
票跌了嗎?還是你又這裡疼、那裡痛了?」 一聽是他,耿敬群立時抬起頭,死瞪著瀟灑帥氣的兒子,「死小子!你
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遲到這麼久我都還沒罵你,你居然一見面就咒我?!
早知如此,我真情願當初別生你,生粒雞蛋煎來吃掉都比較划算!」
這些話他早就聽到麻痺了,每回他遲到,耿敬群便會嘮叨類似的話語。
「親愛的老爸,我不曉得你這麼思念我,你竟為了想我而想得相思成災、
望眼欲穿。」耿皓耘不理會父親的橫眉豎眼,自得其樂的調笑道。
「望你的頭啦!」耿敬群沒好氣的翻個白眼,二話不說,將一個檔案夾往
他身上丟,「幹活去!」
又來了!耿皓耘認命的歎口氣,老爸老是將他當成廉價勞工,日積月累的
壓搾他的勞力。
但是他也不吃虧,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天皇老子都沒有他大牌,他可以
「揚眉吐氣」、「造反無罪」,再怎樣囂張、放肆,老爸都拿他沒轍。
他挑挑英挺的眉,食指勾呀勾的。耿敬群也很識相,乖乖的讓出他的寶座,
而他那個沒大沒小的兒子居然就真的大搖大擺、老實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
下去。
這、這、這……世風日下,唉!如果不是習慣了,他可真要大歎自己對於
扮演的父親角色的失敗了。
耿皓耘大致瀏覽了一下檔案夾中的內容,旋轉椅一轉,滑向寬大辦公桌旁
安置電腦設備的桌前,聚精會神投入工作的此刻,年輕俊逸的容顏凸顯出
不該屬於二十來歲年紀的卓然剛毅,竟出色得教人驚歎。
耿氏企業是間規模宏大的企業團體,為防商業間諜的滲入,重大的企業資
料設密碼儲存是有絕對必要的,而這耿大總裁便將鬼主意打到自己的兒子
身上。耿皓耘是電腦方面的鬼才,老爸有事,當兒子的自然義不容辭羅!
當下他便爽快的允諾。幾年下來,耿皓耘倒也沒讓他失望,凡是他設計
的程式,簡捷中必有著絕對的縝密,繁瑣中又有著條理不紊的規則可尋,
層層關卡的絕妙設計,除非設計者本人,否則不論對電腦再精通的人,
想竊讀其中的資料,滲透率完全等於零。
對於這個天才兒子,耿敬群真的是沒話說,也不能說他沒志氣、對兒子
低聲下氣,有什麼辦法呢?誰教他必須倚重耿皓耘的天才,只好任由他
囂張,時事比人強,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修長十指如行雲流水般在盤盤上穿梭滑動,耿敬群萬般無聊的靠在桌前,
順手拿過方才耿皓耘隨手擱下的書本隨意翻動一下,未料一封封令人眼
花撩亂的信箋如雪花般片片飛落。
耿敬群俯身拾起,看著封封寫著他寶石兒子大名的娟秀字跡,他以司空
見慣的語調戲謔道:「我說,耿少爺,你到底是去讀書,還是招蜂引蝶、
賣弄風情泡馬子的啊?」
迅捷的十指頓了一下,「我說,耿老爺,此言差矣!」他轉過頭,「你哪
一隻眼睛看到我泡馬子了?都是馬子來泡我!你以為我愛自找麻煩啊?」
「喲!好狂妄的口氣!你不『搔首弄姿』,會引來一群狂蜂浪蝶嗎?」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郁卒啊!」他明明記得自己什麼也沒做女人就一
個個前仆後繼的黏上來,他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