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推開房門,一陣淡淡的幽香迎面撲鼻而來,她立刻認出是百花仙子的迷魂花香,凡人聞了會沉睡十二個時辰,但對身體不會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她步履輕盈地走至床前,凝視著齊少初沉睡的容顏,不禁鼻酸地落下淚來。
她一雙柔荑緊握住齊少初修長的大手,輕語道:「對不起,沒能讓你親耳聽到我向你道別。我要走了,回去我原來的地方,今後我們不會在有機緣相聚。我們相遇得突兀,分離得匆忙,緣分太短,我沒法多瞭解你一點,就連你的名字我都沒來得及知道,但是,我會將你放在心中,在遙遠的天邊永遠掛記著你,再見了,我牽念的陌生人--」
「好了,蝶兒,該走了。」百花仙子間蝶兒愈陷愈深,
心頭擔憂不已,連忙出面阻止,但願她還來得及挽救。
「噢,好。」蝶兒依依難捨地鬆開他的手。拭去淚漬,
落寞地走向百花仙子,臨走前猶眷戀地回首癡望,直到
一道彩光包圍著她們,消失在大唐年代中。
* * *
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地鐫刻在蝶兒腦海,每每憶起,總是平添幾許愁思。
他現在好嗎?是否已經將她忘懷了呢?
她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
不知怎麼回事,她可以很輕易地尋找到蕭揚天和蓮兒的身影,得知他們的近況,去無法獲悉那個令她系系唸唸的男子身處何地,她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是她的道行不夠高麼?還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直到返回天庭,對他強烈的思念已絞入骨髓、融人血液,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對他動了真情,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然而天人兩界本就不該有所交集,這片似悔深情終究只能在愁腸百轉中,以無期的追憶及感傷收場。
她想過再度向月下老人「借」姻緣水,可是姻緣水一物,需兩情相悅的男女一同服下,他愛她嗎?她一點也沒把握,何況,她根本感覺不出他在哪兒。
「有了,問百花姐姐!」她彈跳起來,扯開嗓門大喊:「百花姐姐、百花姐姐,你在哪兒?百花姐姐!百花姐……」
「好啦,別喊了,吵死人--噢,不,是吵死『花』了。」百花仙子翩翩飛來,飄飄然立於她面前。
「百花姐姐,我有事要問你……」
「是關於『他』的事,對不對?」蝶兒尚未問出口,百花仙子便已瞭然於心。
「對。為什麼……」
她都還沒問,百花仙於便不慌不忙地接口:「你當然找不到他,以你這種足以令天界蒙羞的爛技術,能找得到他才奇怪咧!」蕭揚天不在,取笑他、激勵她的責任全都落到百花仙子身上來了,她真可謂「任重道遠」哪!
「才不是!人家……人家我找得到蕭哥哥和蓮姐姐!」
「那是因為他們在人間,以你的蹩腳法術,能做到這樣就該偷笑了,哪能--」
蝶兒瞬時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他』不在人間?」
「對。」百花仙於倒也坦承不諱。
「那……」蝶兒震驚她倒抽了口氣,「那麼如今他……」
「死了,魂魄在閻王那兒。
「怎會……怎會……」蝶兒面無血色,心口痛得透不過氣來。
「他--」思忖一番,她決定說出口,「很想你。」
「想我?」蝶兒又是一愕,悲喜交織。
「你走後,他對你朝思暮想,不能忘懷,臨終之時,他想的是你,希望來生能有今世的造化,再次遇上你。」兩個傻瓜,百花仙子輕輕一歎,「蝶兒,他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也該釋懷了。」
「不!」蝶兒出人意表地說,「百花姐姐,我忘不了,我真的沒辦法忘了他。我知道你向來最疼我,你不會忍心見我這麼痛苦的,對不對?,幫我!幫我好嗎?」
百花仙子為難的蹙起眉:「我怎麼幫呀?讓你明白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一切都過去了,你的付出沒有自費,你可以覺得欣慰、可以感傷;但是這些都已成定局,沒有人有辦法改變歷史的,你真正該做的是接受事實,釋懷過住,再也不要去想他,懂不懂?」
「我懂,我什麼都懂,可是說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愛他!就項蓮兒當初義無反顧地愛蕭哥哥一樣,縱然要付出一切,我也再所不惜!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幫我好嗎?只要有和他相守在一起的可能性,我願意拿我的一切去賭上一回,求求你,百花姐姐!」蝶兒聲淚俱下,柔腸寸斷顫聲說。
「你……當真這麼愛他嗎?」百花仙子動容了。
蝶兒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愛他。」
百花仙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掌管仙界千百種花卉,其中有一種花,謂之『忘塵花』,凡是仙界之人被貶下凡,必先將此花熬成湯汁服下,忘卻所有愛恨嗔癡;再轉入人間道,這功效和地府的孟婆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服用對像不同,這樣,你明白麼?」
「你是說--服下忘塵花便可轉世為人?」蝶兒興奮地問。
「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我情願下凡,仙界的一切,我一點也不戀棧。」
「蝶兒,你要三思。」
蝶兒見她欲言又止,於是問道:「有什麼問題麼?百花姐姐但說無妨。」
「你有沒有想過,轉世後的他早已忘卻前世種種,你們之間又不似蕭揚天和蓮兒一般,曾有刻骨銘心的誓約,他們縱使忘了一切,心靈深處的歸屬感仍會自然的牽引著彼此相知相許,可是你們……你和他就算來生能再相遇,也未必能認得彼此,我們甚至不敢保證前世的他是否曾深愛過你,又何況來生的他早已不是原來的他,他忘了你。他或許--不會愛你,那麼你付出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嗎?屆時,你將何去何從?」
蝶兒怔了怔,淒楚地一蕭:「我想過了,我本來就沒把握他會愛上我,我甚至--不清楚他對我的感情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