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搞錯?;小蝶,你是女孩子咆!難道你就不能含蓄一點?」居然還打算主動去接近人家大男人,噢,老天爺!
「因為我沒有坐以待斃的籌碼,你也很清楚,如果我故作矜持,結果只有一個--錯失了得到幸福的機會。大哥,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強求;我只是想試試他心中能不能容得下我,如果不能,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你--確定嗎?」
「再確定不過了。」
「那麼,好吧!」
這樣一個不輕易接受女人的男人,真的會對小蝶動情嗎?怕是難如登天囉!
但願他的小蝶不會傷痕纍纍,更但願她不會是第二個路湘翎!
* * *
洛陽城的街道中,一名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郎,在熙來攘往處當街奔竄,沒命似的橫衝直撞,後頭只見有一群人凶神惡煞般的窮迫不捨。
他一步也不敢稍停,直到撞上一堵堅實的肉牆,他才煞住腳步,痛呼出聲。
「哎喲,好痛喔!」他撫著撞疼的鼻樑,痛得跌下淚來。
「小兄弟,你沒事吧?」展慕白關切地詢問著撞進他懷中的男孩。
男孩抬起頭--
瞧,那可不就是慧黠可人的凌舞蝶嗎?
她淚眼汪汪的;「很痛。」
展慕白好笑地搖搖頭,「男孩子不可以這麼愛哭。」
「現在不哭,待會兒可就欲哭無淚了。」舞蝶吸吸鼻子,小小聲地說。
欲哭無淚?
展慕白還沒來得及深問,前頭五六個身形剩悍的男子,已由攢動的人群中追趕上來,惡聲惡氣地吼道:「臭小子,我看你多會跑!」
「哇!救命啊!」廣舞蝶嚇得躲在展慕自身後,緊扯著他袖口不放的小手正驚恐萬分地顫抖著,「死定了、死定了,我這回鐵定完了,可憐我還這麼年輕,大好人生還沒享受到就要跟美麗的世界說拜拜,真是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呀!」
她的喃喃自語一字不漏地讓聽力極佳的展慕白盡收耳中,展慕白剛毅的面容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咦,你怎麼還沒走?快走呀,別管我,是死、是生都是我的事,我不想連累你,你快走呀!」舞蝶焦急地催促。
展慕白好笑地看了看他死拉著他袖子不放的小手,再看了看他沒有血色的小臉,好心地提醒他:「你抓著我不放,我怎麼離開?」
「啊?」舞蝶立刻鬆開手,急忙退離他身邊,一個踉蹌,整個人幾乎往後倒栽。幸而展慕白及時伸手拉住她,她又再度擅進丁他懷中。
她痛得悶哼一聲。鼻子快撞扁了!為了這齣戲,她的犧牲可真大呀!
展慕白不禁羌爾,「沒事吧--我是指你的鼻子。」
她正要回答,一旁不耐煩的壯漢可沒閒工夫等她,大聲吆喝道:「小子,識相的話就閃開一點,別妨礙老子捉人。」
展慕白雙手環胸,一派悠閒,「如果我不呢?」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兄弟,上!」
五六名壯漢一道圍了上來,展慕白輕鬆利落閃避紛至沓來酌又重又輾的拳頭,一個凌空翻身,人已脫離拳腳齊飛的危險地帶。
「憑你們這種功夫,是連我的衣角都沾不上的。」展慕白神色未變,從容自若地說,「我不想傷人,滾吧!」
他始終認為習武貴在強身,所以若非必要,他從不輕易動手傷人。
六名壯漢一聽,立刻腳底抹油,一個個「健步如飛」地跑了,心裡還直想著,拿錢啟用他們演出這場戲的凌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要不是他一再保證他們會毫髮無傷,他們才不會自討苦吃呢!
「哇,你好棒喔!」舞蝶興奮地直嚷。
「沒什麼。」他淡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凌舞--」她本能地道出自己的姓名,話出了口才暗自叫慘。
「林武?是雙木林,武力的武嗎?」展慕白猜測道。
「呃,對、對!」她忙不迭地點頭,暗自吁了好大一口氣。
「我姓展,名慕白。」
「老早就知道了。」舞蝶小聲咕噥。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沒什麼!」舞蝶忙笑著掩飾。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又遇到那幫人。」
一提到家,舞蝶立刻垮下臉來,小臉上有著感傷。
「怎麼啦?」晨慕白疑惑地詢問。
「我無家可歸。」她黯然地低語。
我有家歸不得……
一段恍如隔世的遙遠記憶飛快掠過腦海,他想深入探索時,只剩空白一片。
不知怎地,一句話莫名牽動了他的心,他不由得關懷地問下去:「你的父母或親人呢?」
「我是孤兒,和哥哥相依為命,可是哥哥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債就跑了;大哥,抱歉啦!她在心底說著,「那群人討不到債銀,就一把火燒了我的草屋,我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就連惟一的棲身之處也沒了,這會兒,我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她說得人戲,眼眶竟也閃動著盈盈淚光。
「我說過,男孩子不可以隨便掉淚,任何時刻都不行,那是懦弱的表現,你既然身為男兒,就要堅強一點,再多的苦、再深的痛,都該咬牙承擔,寧可流盡一身的血,也不可輕易落一滴淚,知道嗎?」
好氣概!舞蝶在心中讚歎著。
「那麼,你不曾流過淚嗎?」她好奇地問。
「沒有,從來沒有。」他堅定道。
「我佩服你,你很堅強,可是我--我堅強不起來。」她垂下頭,無助脆弱的模樣令他心頭一揪。
「到我那兒去住吧!」展慕白說出了一直以來就想說的話。
舞蝶兩眼一亮:「真的?真的可以嗎?你願意收留我?」
展慕白含笑輕點了一下頭。
「哇,太棒了,謝謝你!」計謀得逞的舞蝶,眉飛色舞地高聲歡呼。
女扮男裝接近他果然是正確的,否則,向來對女色敬而遠之的他,哪有可能這麼輕易地答應收留她?
展慕白想說服自己,做這個決定只是側隱之心使然,可是當他望向那張純淨白皙的甜美笑顏,及閃著慧黠的、充滿靈性的大眼睛時,他心頭竟有股異樣的情潮翻湧。天曉得,他的動機一點也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