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也是我的意思?」
總不會是她的吧!丁以澄不敢多言,她實在搞不懂,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別告訴我,我們連睡覺也不睡同一張床,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這下,她拼了命地搖頭:「不,不是的,我們睡在一起。」
這總算讓他的臉色稍稍緩和:「這還差不多。」
「子謙……」她欲言又止,「你在生氣嗎?」
康子謙抬眼看她,這才注意到她楚楚堪憐的神態。
她幹嗎像個犯了錯的小媳婦似的?她又沒做錯什麼。
他放緩面部表情,伸手拉她入懷,一道在床沿坐下:「對,我是很不滿,但我氣的是自己,我以前很差勁,根據我這些天得到的結論,我實在是集惡劣、混賬於一身,簡直不可饒恕!當我視你如無物時,你為什麼要逆來順受?為什麼不抗議?你有這個資格的。沒有一個丈夫會當得像我這麼混蛋,別人夫妻是一體,我們呢?卻弄得涇渭分明,各自為政,這算什麼?你是我老婆,不是陌生人,真不曉得以前我是怎麼想的!」
「別這樣說,你只是習慣了一絲不苟的行事方式,區分開來比較條理分明、乾淨利落。」她瞭解他的想法,也就不會因為這樣而覺得太難過。
「謝謝你替我脫罪,但我還是不能苟同。明天我就叫人把衣櫥打掉,換個大一點的,你的衣服挪過來;還有,不管你以前是使用哪一間浴室,從今天開始,我要看到你的日常用品出現在『我們』的浴室裡;最後,我不想再知道我們以前還區分了什麼事物,以免更為漏氣,總之,今天之後,不許再有你我之分!」
「可是……」那全是他的意思耶!
「沒有可是。」他斷然道。
在他強勢作風下,她從來都沒有爭論的餘地,只除了妥協。但是此刻,她卻因他的霸道與堅持而泛起絲絲甜意,那是她期盼好久,也是這三年來她一直努力的目標:融入他的生命,與他密不可分!
他輕輕歎息,下巴磨蹭著她柔軟的發頂:「我已經開始在懷疑,這樣的我,如何能得到你癡情不悔的感情了。」他甚至崇拜她,居然能忍受他三年。
「我從來不認為愛你是錯誤。」沉迷於他柔情萬千中的丁以澄,不自覺地說出了心底的話。
「我是個最差勁的丈夫。」
「我已經很知足了,至少你不會鬧出任何桃色糾紛來令我心碎。」
「這樣你就心滿意足了?」他微訝道,「你可真容易滿足啊!」
她羞慚地無言以對。其實,她並沒有他說的這麼無慾無求,她曾貪求過他的愛,也因此而隱瞞了他部分事實。「小傻瓜啊!」他既心疼又憐惜地輕喊,「我是你的丈夫,夫妻是不分彼此的,我的所有,本來就都是你的,包括我的愛,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何必藏在心中,苦了自己呢?」真的可以嗎?她頗為迷惘。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了方才未完的話題。」他微拉開她,晶亮的黑眸望住她,「在一場乏味無趣的相親宴上,有可能讓你對我一見鍾情嗎?我很難想像耶!」他沉思一會兒,「那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能說嗎?她猶豫了很久。
「不要掙扎了,就實話實說吧!」
他那雙眼竟然能嚇死人地看透她,看來不說不行了:「不……不是。那是我們初次認識,但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哦?」他好整以暇地挑著眉等待下文。
「那是在一間PUB,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思緒陷入了回憶中,丁以澄幽然的目光飄向擺放在床頭的婚紗照,彷彿再一次置身於三年前最初悸動的那一刻。
「第一眼見到你……我不曉得該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週遭一切的一切,完全遙遠模糊起來,眼中只容得下你的身影,並不因為你出眾而足以吸引所有目光的俊容,而是你那股沉穩卓然的風采。那一刻,為你而狂撼的心再也平撫不了。很傻氣是吧?僅僅只是在遠處偷偷擷取你的每一分神采,將它往心靈深處藏,而你自始至終也沒正視到我的存在,我還是銘記不忘,悄悄思念了你一個多月,直到上天安排我們再度重逢……」
一雙溫暖的大手由她身後環了上來,耳畔響起他低沉醉人的嗓音:「我接受這個答案,它浪漫多了。」丁以澄一震,回過神來。
天,她在說什麼?她禁不住又羞紅了臉。
「你曾說過嗎?」
「什麼?」這沒頭沒尾的問話,教她摸不著頭緒。
「我是說,在我失憶前,你曾對我說過這些話嗎?就算只是簡單的一句『我愛你』?」「沒……沒有。」羞都羞死了,她哪還有臉說?何況面對冷漠的他,縱是有心,也無法說出口。「你從來不說,又怎知我不會在意?也許,我並不刻意渴求愛情,但是一份來自妻子的傾慕,我想,這對我仍是有意義的。」他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正如我現在想說的,也同樣是我妻子渴求已久的冀盼。」他頓了頓,眸光深幽而溫存,「我愛你,澄澄!」「你——」她震驚地瞪大了眼,下一刻,晶盈的水光漫上明眸,凝成顆顆淚珠往下掉,一顆、兩顆……再也數不清。康子謙嚇了一跳:「怎麼了?澄澄,你別哭呀廠他慌張地替她拭著止不住的淚,「先別哭好不好?告訴我怎麼回事?」她不語,只是一徑地落淚。
他說了,他竟然說了!他說他愛她,天哪!他愛她!
不管真實性有幾分,她這一生再也無憾。
三年來,她盼得心痛,如今,一旦聽聞他這句話,那分緊緊揪住心房的震動,教她突然好想為這三年的心酸,好好痛哭一場!她將臉埋進他胸膛,允許自己放任這一回。
「你是因為感動嗎?」他假設地問,沒見過女人感動也可以哭成這樣。
他輕捧起她的臉,輕輕柔柔地逐一吻去她的淚,最後覆上她沾著鹹鹹水氣的紅唇,灼烈地深吻。她無法思考,只能回應心靈的渴望,熱情地反應他;「我的小傻瓜!」他低喃,雙唇離她寸許,「你傻氣得讓我心疼!」不過就一句夫妻間最自然的情意表達,竟造成她這般強烈的反應,天曉得他以前待她是如何的差勁,讓她連一丁點的溫情都不敢期待,這樣的發現讓他的心口隱隱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