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也許吧!但這世間有些事更甚愛情。」正如當初的她,願意捨棄愛情,守在恩重如山的丈夫身邊,道理是一樣的。
當年,若非為了年幼的商淨寒,她早就隨商定謙而去了,如今,見女兒尋著幸福的依靠,掛念多年的心總算可以放下,她虧欠商定謙大多,唯一能回報的,只有守著商夫人的身份,追憶他一輩子。
他終究仍是失去她!邵正熙無力的跌坐椅上,面容浮起波滄的疲憊與慼然。
盲目多年,費盡了心機,他得到了什麼?深沉的罪孽與眾叛親離的下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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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王府後,曲慕文找了間尚未打烊的客棧暫宿一晚。
待商淨寒終於疲倦的沉沉人睡,曲慕文放輕步伐走出房門,一點也不意外的對著找上門來,久立其外的邵正熙說道:「她好不容易才睡著。今天她所承受的打擊量大多也太大了。」
「我知道。」邵正熙愁苦的低歎,「我是全天下最失敗、最不配當父親的人。」他竟曾處心積慮的要她的命,難怪曲慕文說他會後悔莫及,若她真命喪黃泉,他就是死都難贖其罪。「我錯得很離譜,對不對?」
曲慕文睨了他一眼,「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我知道,也會補救。」
「怎麼補救?倒轉時空從頭再來一次嗎?還是能讓已死去的人再活過來?讓夜夜糾纏淨寒的夢魔不再?」他冷冷的說道,話中充滿了嘲諷。
邵正熙默默承受他的責難,這是他咎由自取。「絕命門的事,我會解決。」他平靜的說。
曲慕文愕然以視,「你知道後果嗎?」
他閉了閉眼,「知道。」最愛的女人無法諒解他,親生女兒對他根之人骨,對人世間他已無眷戀了。
曲慕文微微搖頭,「這件事由我出面就行了,我能解決。」
「不用了,這是我唯一能挽救的,你也不希望與絕命門有任何的牽扯,不是嗎?我不希望牽連你,我欠淨寒的已經夠多了,就當是我自食惡果吧廠他哀淒地一笑,「我知道我沒資格說這句話,但我還是想厚額的說一句——好好照顧淨寒!」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對商浮寒付出父愛——以他的生命。
「是的,我會,岳父。」
「謝——」他愕然止口,「你叫我什麼?」
「岳父,你是淨寒的父親,不是嗎?」曲慕文釋然一笑。
邵正熙感動的泛起淚光,「能讓文曲神扇喚我一聲岳父,是我莫大的榮幸。掙寒,就交給你了。
沉沉夜色中,一道身影緩緩消逝,融人漫漫無涯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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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曲慕文與商淨寒打算動身離去時,穆念藝卻出人意表,執意的住進了靜心庵中,不欲與他們同行,商淨寒好說歹說,就是無法動搖半分母親的意念,莫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了。
這並不是出家,只是茹素齋戒,不問俗塵,潛心修佛。如果,佛門聖地真能讓母親的心平靜下來,擺脫過往晦澀的記憶,她除了尊重她的決定之外,又還能如何?
幾天後,絕命門捎來信帖,正式取消這樁買個計劃,那時,他們正在回千回谷的途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商淨寒莫名其妙的標著信帖問道。
「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被絕命門追殺了數月吧?」他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不會少巴她的小寒寒有這麼笨嗎?
「少給我避重就輕!」相處了這麼久,曲慕文的性子她還摸不透幾分,那才真的是蠢到萬里長城去,「我是指絕命門為什麼會突然取消這樁計劃!」
「當然是有人出面解決了。」
「你指誰?」
「誰搞出來的,就由誰負責擺平。」他理所當然的回道。
「你是說——」邵正熙」
「邵正熙。」頓了頓,他深思的望住她,「用他的命擺平。」
商淨寒倒抽了一口氣,「我不懂。」
「依絕命門的門規,自毀約定的人,絕命門自當有一套應對方式,所以,為了阻止絕命門找上你,他選擇以他的命代替你的。」
望向瞬間沉默下來的商淨寒,他沒再多言,靜靜的將她摟抱於懷中。
「他——何苦?」良久,她開了口,聲音且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明知她不會領情,明知她絕不可能認他這父親,為何他卻肯為了她而以命易命?
曲慕文凝瞇著她幽然迷離的神清,輕問道「原諒他了嗎?」
商淨寒明白他的用意,深深倚近他的胸膛。曲慕文是不希望她的人生老是纏繞著仇恨的陰影。
「我可以不恨他,但,我仍是無法將他當成父親看待,」她抬起星眸看著他,「你會覺得我冷血。對我失望嗎?」
曲慕文憐借的一笑,「傻丫頭!」他偏下頭捕捉她柔軟的紅唇,什麼也不需要多說,只需讓無聲的纏綿回答她。
商淨寒環任他的頸項,專注的回應起他的柔情。
手中代表種種愛恨糾葛的帖子無聲落下,正如過往的恩怨情仇已然沉澱,悄悄的隨風而逝。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