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行雲隨風向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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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都門帳飲無結,方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虎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鳳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淚珠悄悄滑落,任她再如何彈唱,身後卻再也沒有那個柔情的雙臂擁住她,與她相應和……

  楚天……我答應要為你彈一輩子的古箏,然而聽箏的你,怎能不在我身旁?

  有如斷線珍珠的淚,瘋狂的在蒼白的臉龐奔流,淹沒了原本清麗姣美的容顏,更淹沒了她支離破碎、傷痕纍纍的心。

  行雲哀痛欲絕地唱著、彈著,一曲換過一曲,不曾稍停,心口傳來的疼已痛徹心扉,全然感受不到被琴弦磨破了皮的纖細十指正流下鮮紅的血滴

  暗處旁觀的楚天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她的柔腸寸斷、她痛不欲生的自我折磨……他知道,他全知道!但,他又能如何?他能給她什麼?現在的他,什麼都不能!

  緊握的拳,狠狠捶向一旁的石壁,深刻的痛楚明顯寫在俊挺的臉龐上,已是鮮血淋漓的心,似乎又被狠狠刺上一刀,他再度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劇痛

  樂音冥然而止,他格首望去,行雲正淚眼凝望著斷了弦的箏,然後,她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入屋內,再也不能抑止地放聲悲泣。

  屋裡屋外,同是有情人,卻也同樣飽受著命運的捉弄而苦受煎熬──

  ???

  深沉的夜,好似感染了他心境的淒苦與悲涼,顯得冷冷清清,蕭索蒼涼。

  進了房門,楚天磊滿心憐疼地輕撫床上那絞痛了他的心的淒楚容顏,只有在此時,他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不需說看違心之論來傷她,也狠狠傷著自己。

  這種決定,真的是正確的嗎?在目睹她自我折磨的行徑後,他再也不確定了。

  然而事已至此,她對向楚天深情不移,對他卻很之入骨,極端的兩種情緒已深植在她腦海,若此時他──那麼,可預見的將是一個被逼瘋的殷行雲。

  所以,縱使明知自己大錯特錯,他卻也無法回頭。若堅持著對他的根能支撐她勇敢地熬下去,那就讓她很到底吧!至少她仍是有情緒的,而不至於像個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的活死人。

  走到這個地步,再多的形容詞也不足以形容他內心的悲哀,只求有朝一日,當她的恨火漸漸消褪時,能有那麼一點點愛他,只要一點,就足以給他勇於剖白一切,只要一點──

  溫柔地,他輕輕執起她纖細的柔荑,看向皮破、血漬模糊的指尖時,萬般的痛憐與心疼浮現眼底,「傻女孩,為什麼要這麼虐待自己?」他嘶啞而低沉地說著,也只有她,才能使他如此心痛難當。

  帶著對她深切的憐惜,他掏出一瓶藥膏,輕柔而深情地為她抹上。

  臨去前,他專注地凝睬著難得睡得如此安寧的她,深深地低語:「我知道你夢中有我,一定感受得到我對你的憐疼,答應我,好好愛惜自己,別讓我為你揪心──」

  第八章

  刺目的陽光灑亮了一室,行雲幽幽轉醒。

  翻了個身,她擁著絲被,沉醉地閉上眼。頰上的解感是那麼的真實,他的憐愛之情,深切的傳遞到她的心靈深處,好似向楚天從未遠離她。

  「是夢──」這麼真切的柔情,只有在夢中方能擁有。

  幽幽一歎,她掀開被子,伸伸懶腰桿正欲起身之際,整個人卻在瞬間呆住,征憧地望著指尖傳來的談談香氣。

  那溫存綿遠的凝望,那眷寵無限的撫觸,那輕憐蜜意的指尖憐惜……

  就在她失神茫然之際,秋月的聲音拉回了她迷離的思緒。

  「行雲,行雲,你醒了吧?發什麼呆呀?」她五指在行雲的眼前晃了晃。

  「啊!」行雲猛然回神,「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所以我說你還沒醒嘛!睡眼朦朧的,連我什麼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行雲抿抿唇,沒有反駁,運自起身下了床,「怎麼一大早就來我這兒?」

  當然是大有緣由!

  今兒個一早,楚天磊像吃錯藥似地,硬是將她由溫暖的床鋪死拖活拉的挖起來,對著分不清東南西北,猶搞不清狀況的她劈頭就說:「秋月,去照顧行雲。」

  「你吃錯藥啊?」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行雲又不是三歲小孩,用得著你這樣緊張兮兮的嗎?」

  「她不是三歲小孩,可是,卻比三歲小孩更令人憂心牽掛。」

  秋月脫了他一眼,「什麼啦?」

  「她情緒很糟,秋月,幫個忙,去陪陪她,設法使她心境開朗些。」

  現在就懂得心疼!秋月不以為然地輕哼:「她會這麼痛苦也不曉得是誰造成的,狠狠砍了人家一刀後,才一臉歉意的設法撫平她的傷口,這種事也只有你楚天磊做得出來。」

  尖銳的痛楚浮現眼底,他黯然不語。

  但,秋月可不會同情他,「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後果,如果兩敗俱傷是你的目的,那麼恭喜你,你做的非常成功。」

  嘲諷指責的字句,有如利刀般一刀刀凌遲著他,含著燒灼般的狂痛,他嘶聲喊道:「夠了,秋月!別再挑刺我的傷口,我也不好受啊!」

  「你活該,這全是你自個兒作□自縛的下場,痛苦也只能說你自作孽,不可活!」

  「秋月!」

  秋月終是不忍,「好啦!我去。」她繞過他走到梳妝台前,梳了幾下長髮,又回身對他說:「解鈴還需繫鈴人,該怎麼做才能使她真正快樂,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你是說讓她回到向楚天身邊?」他神色有些許悲涼。

  秋月直瞅看他,不語。

  「不可能,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向楚天身邊了──」淒愴而沉痛地說完後,他如負傷似地狂奔而出。

  秋月呆立良久,分不清心頭是憐惜?抑或氣惱?

  「秋月,秋月?」行雲疑惑地嗓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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