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初,我是決意不肯的,可是楚家已然下聘,迎親在即,事情已成定局,怎麼也改變不了了,當時,與我相處多年、情同手足的婢女蓉兒,不忍見我受煎熬,事態又已迫在眉睫,想出了代嫁的方法,她犧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毅然代我投身於禍福未卜的茫茫婚姻中。」
代嫁?天哪!這婢女真是忠心護主呀!
「沒料到的是,代我下嫁的蓉兒竟誤打誤撞和楚剛兩心相許,恩愛不渝,而我,因為始終掛心蓉兒,一方面自覺愧對於她,一方面又擔心東窗事發,害得蓉兒代我受苦,最後,我終於捱不住心頭的擾慮,打算前往探視蓉兒,知道她過得好,我才能安心,卻沒想到,這趟前往,竟讓我發現了一則出人意料的事……楚剛他……他竟然便是我一心繫念的陌生男子!」
「老天!」行雲低呼,天下就是這麼小。
「蓉兒知道我對楚剛的一片真情,極力勸說他迎我進門,當初楚剛是抱持反對態度的,他說既然當初進他家門的人是蓉兒,而他也愛自己的妻子,那麼他原先的未婚妻是誰便不重要了。但蓉兒明白,今日我會拒嫁、會反抗,全是因為對楚剛的愛,況且,楚剛本就是我的未婚夫,也許便是這一點愧疚吧!楚剛點了頭,答應迎我進門,卻沒想到……過了新婚夜後,隔天我和楚剛便再也找不著蓉兒的身影了,她用離開的方式,將丈夫完完全全的還給了我……這二十八年來,我每想到這兒,就好難過、好心疼!這個傻蓉兒,她總是對我這麼好,總是犧牲自己來成全我!」說到這兒,楚老大人語調哽咽,心裡酸楚難當。
「婆婆──」行雲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
深吸了一口氣,她繼續說著:「其實,蓉兒也算是幸□的吧!雖然我得到了楚剛的人,但是蓉兒卻得到了楚剛的心,楚剛從未放棄導找蓉兒的念頭,一直到死,他仍然對地念念不忘,深覺愧對蓉兒,只是我和楚剛都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蓉兒竟然還為他生下一個器宇軒昂、出色不凡的兒子,也就是向楚天。」
「蓉兒之所以為他取名楚天,我想,是因為楚剛曾對她說過,將來他若有子息,定會取名為楚天什麼的,所以他有了天磊、天霜──雖然天霜並不是他女兒。但他至死仍不知道在這世上,他還有個名為楚天的兒子,這還是在七、八個月前,尚未辭世的天霜哭著回來問我有關向蓉兒的事,我才猛然發覺一切,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天磊首度知曉這段過往,也明白了我心頭積壓了二十八年的歉疚,承諾會代我補償他們母子,要我寬心。上天待我其實不薄的,我生命中有蓉兒、有楚剛,更有天磊這個好兒子,這一生,我很滿足。」
聽她這麼說來,楚天磊根本不可能傷害問楚天!「那半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十分清楚,畢紹裘──你知道吧?」見行雲點頭,她才又繼續說:「無霜的死,帶給畢紹裘很大的打擊,他整個人變得好偏激,最後竟打算玉石俱焚,天磊不放心,一直暗中觀察著他,直到有一天,天磊得到消息,知道向楚天出現在臨安,他拍向楚天發生意外,只掉下一句:「這個白癡,回來送死問!』然後就匆匆出門,接下來的情況我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向楚天和畢紹裘中毒太深,天磊沒來得及阻止事情的發生,只帶出了向楚天的屍身後,他自己似昏迷了好久。」
這個與她想法南轅北轍的說法便是真相?天哪!楚天磊究竟瞞了她什麼?
「回來後的天磊──怎麼說呢?讓我不太熟悉,我自己的兒子我不會不們處,一開始,他連喚聲娘的口氣都不太對勁,本來我以為是他傷勢未癒、身子不適的關係,可是後來……我發現傷癒後的他,不僅對我,對楚遙山莊的一切都很生疏,好似在努力摸索、吸收、適應。最奇怪的是,他傷癒後的第一件事,竟是大興土木,下令在竹林後建造樓閣。
「半年來,他整個人融入莊內一切的事務,將楚遙山莊的事業發揮到極致,然後前一陣子,他對我說了一項重大決定──他要娶妻!
「當時,我嚇呆了!一直以來,他向來對女色敬而遠之,唯一走得比較近的,便是五個月前帶回的秋月,可是對秋月,我也不見他有異於尋常的特殊感情,所以我直覺以為他在逗我開心,沒想到他卻無比認真的強調他的決心.他說他已經晚了半年,現在他要去洛陽尋回他最愛的女人。」
「最……愛的女人?」行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是哪門子的爛笑容。
「對呀!」秋月理所當然的回道:「他是很愛你,你不知道嗎?」
「愛──我?」她有些諷刺地說:「他表現愛意的方式真是別出心裁、舉世罕見,拜他的『愛』所賜,我沒一命嗚呼是祖上積德。」
「不是的,雖然他笨得無藥可救,但是他真的──」
「是真的。」楚老夫人肯定地告訴她,「每當他談到你時,臉上那抹溫柔的光彩,是受傷前的他不曾有過的一面,我不清楚他和你、以及向楚天之間究竟有什麼牽扯,但他絕對是因為愛你而娶你,沒有其他原因了。」
秋月接看補充:「當初我也阻止過他,要他別一意孤行傷害了你,結果他回了我一句話──這個世上,如果有誰最不忍傷你,那麼非他莫屬。所以你便能理解今日他何以寧可被你誤解、被你傷害,也不願向你解釋的理由。」
「什麼?」她愕然問。
「說得通的只有一個理由,那便是知道真相後,會更加傷害你──別又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
行雲是何等的冰雪聰明,自然領悟到楚天磊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天大秘密瞞看她,怕這事會更加打擊她,所以他什麼都不說,寧可苦了他自己。想起他曾語帶悲痛的對她說過許多話,而她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