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忘憂愛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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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芷柔低斂著眉,輕歎道:「若真有深情存在,何以十二年的時間分毫不察,完全無法看清自己的心?而在失去記憶前,她要的是何晉平,失去記憶後卻——你教我如何不但心?我沒有你的灑脫樂觀,我不得不去想,要是恢復記憶後,她也一併拾回了對何晉平的感情,那……一切又亂了,你明不明白?所以我才會希望若真要抉擇什麼,也得等海柔恢復正常的判斷能力,孰重孰輕、是取是捨,才能明確判定。」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換個方向想,你我都相信海柔對稼軒有情,卻始終無法面對自己的心,卻在失去了記憶之後坦然承認,這是為什麼,你想過嗎?若要我說,我猜,大概是因為十二年來的想法,使她根深蒂固地認定稼軒是大哥,就算有再深的情,也因這麼一個盲點而困囿住,而如今,她沒了以往的記憶,等於說除去了那深植心中的觀念,使她自然而然地便領悟了自己的情感歸屬,就像一名嬰兒,餓了會有吃的渴望,不舒服會以哭聲來表示,所有的情緒反應會直接地反射出來,沒有記憶,就沒有顧忌,海柔便如這個小嬰兒一般,再無任何因素能左右心底深處的冀求,也就是說,她如今的抉擇最真,這才是她所要的,這麼說,你該懂吧?」

  芷柔沉思了許久,忽而,她如釋重負地輕笑出聲,「不愧是名作家,分析情感頭頭是道,我都無話可說了。」

  「哪裡,見笑。」婉柔頑皮地回道。

  「大姐、二姐。」嬌柔的嗓音自門口傳來,兩人同時望去。

  「咦,湘柔,你不是去休息了嗎?」

  「在想二姐的話,睡不著。」

  「哦?湘柔來,」婉柔招招手,挪了個位置與她分享床鋪的溫暖,三巨頭的會議正式開始,「二姐說了什麼偉大的至理名言,讓你這麼崇拜呀?」

  「你今天在醫院對三姐說的話。」

  兩個當姐姐的對望一眼,芷柔決定尊重一下小妹的意見,「那你覺得呢?」

  「我贊成二姐。」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我記得孟大哥說過的話,如果三姐永遠記得孟大哥是她的哥哥,那她就算愛他,也會一直無法發覺,因為對他的感情,三姐會一直堅信那是兄妹之情,傻傻地不會想到其他,那孟大哥就只能傷心一輩子了。」

  婉柔不住地猛點頭,用力地鼓掌喝彩,「湘柔好棒喔!二姐崇拜你。」

  「正經點啦!」芷柔啼笑皆非地白了她一眼。

  「本來就是這樣嘛!」婉柔噘著嘴喃喃道。

  「你們不覺得三姐和孟大哥真的很相配嗎?沒在一起真的好可惜。」

  「對呀、對呀!」婉柔猛點頭,搞不好接下來又有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要上演,呵呵!她的小說題材又有望了。

  「莫婉柔,你笑得好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芷柔瞪著她,「好歹海柔也叫了你二十年的姐姐,你不會為了小說而出賣自己的妹妹吧?」

  「工作至上,妹妹算什麼?就算將姐姐也算計在內我也無所謂。」

  「莫、婉、柔!」芷柔不敢置信地叫,「你有這個狗膽就再說一次!」

  「聽到了啦!」婉柔悶悶地掏著耳朵,不小心瞥見湘柔抿著小嘴偷笑的模樣,她不禁氣呼呼地瞪著小妹,「見我被削,你很爽是不是?」

  芷柔一聽,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要在湘柔面前說粗話。」

  婉柔的反應,卻是撐著下巴盯住她輕快的笑顏,「好久沒看你笑了,大姐。」

  芷柔一愕,輕別過臉。

  「你還是忘不了他嗎?」婉柔低低輕問。

  「你不懂,婉柔。雖然你寫盡纏綿悱側的愛情故事,但是真正走上那麼一遭,那刻骨銘心的感覺卻不是紙上談兵的你所能體會的。」

  「所以你就打算為了一段逝去的愛情而埋葬自己一生的幸福和歡笑?」婉柔不苟同地叫道。

  「我的幸福和歡笑,已隨著他的離去而消逝。」芷柔幽幽低語,鏡片下的明眸泛起晶亮水光。

  「見鬼了,又是這句話!」婉柔挫敗而氣悶,「真希望你能和海柔一樣失去記憶,也許忘卻了過去,你才能重新追求幸福。」

  這女人和海柔一樣有心結,就算有再令她心動的男人,她也會固執地死守著過往的回憶,不願再為任何人打開心門。

  「二姐,你這咬牙切齒的氣憤模樣,會讓我以為你想狠狠敲昏大姐,讓她也失去記憶耶!」湘柔說出了心中的感覺。

  「呵呵、真是個好主意。」婉柔很假地乾笑兩聲,自齒縫間進出聲音來。

  「你們別鬧了,這話題很無聊,我去睡了。」

  「喂、喂、喂!」婉柔在後頭猛叫,芷柔卻頭也不回地「拋棄」她。

  還是湘柔最好了,都不會遺棄她。「湘柔乖,二姐最疼你了,今天我們就『相依為命」,一同相擁而眠如何?」

  「你別鬧了,這話題很無聊。」湘柔如法炮製,照本宣科地學著芷柔說,然後也很無情地離她而去,徒留婉柔和合上的門板大眼瞪小眼。

  沒大沒小,她可是她的二姐……

  世界真的變了,連湘柔都欺侮她,她不禁要自問:我招誰惹誰呀?

  * * *

  病房內的氣氛靜得怪異,也令孟稼軒如坐針氈、心緒不定。

  他默默坐在一旁看書,因為只有他們兩人,使得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美其名是陪伴她,但他實在不曉得如今的兩人還能說些什麼,於是自始至終皆不發一言地看他的書,但其實他也知道,那些黑壓壓的文字在腦海跳來跳去,不曾組合成任何一段有意義的句子,換句話說,他只是不知所以然地翻著再翻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看進去些什麼東西,只因前頭那始終不曾離開過他身上的專注凝望。

  噢,天!她為什麼要這樣看他?看得他心慌意亂、神思恍惚。

  他換了個姿勢,側過身去,避免目光與她不經意地接觸,因為她眼中的縷縷柔情令他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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