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表情,醫生不難猜出他在想什麼,微笑著澄清:「是你多心了,我說的是發炎的炎,不是癌症的痛。」
展拓凡吁了口氣,「說清楚好不好?這會嚇死人的。」
「她是你老婆?」不然他幹嗎緊張得半死?
「呃--」展拓凡苦笑,「我也希望是。」
「莫小姐有胃病方面的問題,你知道嗎?」
展拓凡無言以對。
「看來你這未來的老公是當得太失職了。她這是長期的三餐不定所造成,尤其像咖啡這一類刺激性的東西,空腹飲下是很傷胃的,再加上過度的勞累,鐵打的身子都會受不了。」醫生頓了頓,「怎麼,你的女人是個女強人嗎?」
展拓凡的表情好無奈,「她是生來打擊我們男人的自尊的。」
瞭解!醫生很同情地點點頭,「所以說,這一回老毛病會突然發作也不值得太意外,是嗎?」
她最近會很忙嗎?展拓凡思考著,憶起她早先的臉色蒼白。
該死!這女人到底懂不懂得照顧自己?
「勸她最好改掉飲食失調的壞習慣,經常晝夜顛倒對人體是一大傷害,咖啡少喝點,如果真要熬夜,不會叫她學古人『懸樑刺股』嗎?」
展拓凡乾笑兩聲,「你真幽默。」
「還有,送她一句廣告台詞:賺錢有數,性命要顧!」
「多謝金言,不過--」他撇撇唇,「她本身就是混廣告界的。」
說完,他舉步走進病房。
見芷柔仍在熟睡當中,他想起該打通電話給織羽報平安。
電話響了五聲後被接起。「喂,織羽,你還沒睡呀?」
「廢話,不然你現在在和誰講電話?」
說得也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放輕了音量說道:「你先去睡,不用等我,今晚我不回去了。」
「哇,老哥,你還來真的呀?我就說嘛,裝什麼純情。」
織羽驚歎的口吻聽得他白眼直翻。「你胡說什麼,她現在人在醫院啦!」
「醫院?喂,老哥,這就不是我要說你了,我是叫你去憐香惜玉,可沒要你辣手摧花,你就不會溫柔一點嗎?居然把人給搞進醫院,噴,太粗魯了……」
「展、織、羽廠他哭笑不得地叫道,「你少給我滿腦子的春色無邊,她胃痛干我什麼事,我雖不敢自詡博學多聞,但可也不認為胃炎會和『那種事』扯得上關係!」
「這樣啊,早說嘛!」她口氣聽來很失望。
展拓凡不禁失笑,「不和你扯了,我留在醫院照顧她,你自己早點睡。」
掛了電話,他坐回床邊。凝望她蒼白荏弱的容顏,心口沒來由地一抽,他情難自己地伸出手,修長的食指輕滑過她娟細的眉、緊閉的眼、俏挺的鼻、優美的唇,最後掌心輕輕覆上她細緻的粉頰。
她是十足的美人胚子,美得沒話說,然而,這卻不是他情繫於她的理由。他鍾情的,是全部的她。他愛她面對任何事時的堅強;愛她偶然流露的嬌媚。
誰說的呢?真愛是沒有理由的,只接納對方的所有,無論好與壞。
也許,深情執著的那個她,也是他心之所鍾的原因之一吧!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蜻蜓點水地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這樣,總可以向織羽交差了吧?
替她拉好被子,倦意也逐漸襲上腦際,他撐著頭,閉上眼小寐一番。
第八章
芷柔眨了眨眼,直到雙眼足以凝聚亮光;她打量地環視四周,最後繞回床畔的他。
展拓凡?!他怎麼會在這裡?
腦袋瓜先是短暫地一陣空白,然後記憶逐漸湧回腦海。昨天她趕著處理幾件刻不容緩的事務,在公司留得蠻晚的,然後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就在她倉皇失措時,他突然出現眼前……
想到這裡,她再度望向他,難道他一直都留在她身邊,整晚沒離開?
是啊,他說過的,一切有他,不是嗎?
回想起與他相識的點點滴滴,她更是心頭發酸。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她擔不起呀!何況,他不是早已有了情人,又為何還要再給她無法兌現的承諾?
展拓凡睡得迷迷糊糊,一手沒撐穩差點跌了下去,半夢半醒地睜開眼,正想再繼續睡時,他愣了下,拉回視線對上了她的眼。
「你醒啦!告訴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他急著問道。
「不用了,我很好。」
展拓凡這才鬆了口氣,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見她坐起身來,他本能地幫她墊高枕頭。「醫生說你醒來後得監視你吃下這包藥。」
「謝謝。」她很合作地接過他遞來的白開水,和著藥丸一道吞下。
他面對著她坐下,順手將杯子擱在一旁,一手溫柔地拂開幾綹垂落她頰邊的髮絲,輕聲問道:「我還聽醫生說你長年有胃病的問題,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你難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為你心疼嗎?」
芷柔別開臉,下意識地規避著他的目光,只因他的眼神太溫柔,滿含濃情,她無力招架。
「回答我!」這回,他再也不容許她退縮了。
「這……似乎與你無關。」她力持鎮定地回道,但願她的語調沒洩漏太多情緒才好。
「與我無關?」他似有若無地重複,「芷柔,你錯了!就憑我電是深深為你心疼的人,這就與我有關!若真與我無關,你告訴我,為什麼不敢看我?因為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不!」儘管口中駁斥,她卻掩不住心虛。
「那麼就勇敢面對我!」他扳回她的身子,「告訴我,在你心中,我真的什麼也不是嗎?如果你的眼眸夠坦然,我會放手,從此自你生命中退出,你說啊!」
「我……」不,她開不了口,只要想到他將永遠離去,她便心痛如絞,苦不堪言,喉間如哽著硬塊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為什麼不說?你不是一直不遺餘力地想擺脫我嗎?我成全你了,我只想要一句話,讓我徹底死心,這有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