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很清楚我對你所付出的情感,早已深到不懂死心為何物,若能辦到放開一切,我還會執著至今嗎?」
『『拓凡……』』她淚眼汪汪,「我以為……你會用盡生命中的每一天來恨我,再也不原諒我……我以為這回我再也留不住你了……如果不是婉柔罵醒了我,我恐怕……」
『『婉柔?」芷柔會有這樣的想法絕非空穴來風,莫非……這女人和織羽一個樣,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婉柔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提起這個,芷柔語調又哽咽了起來,「我是全世界最冷血自私的女人,說……我不值得任何人愛,你是倒了霉才會認識我,她要是你,早就離我而去了……你到死都不會忘了恨我……」
這個天殺的莫婉柔,說話這麼惡毒,也不顧念對方是她的親姐姐。他氣惱地歎息,雖知她這番話背後的用意,嚴格說來他還得感謝她,但心中仍忍不住怨怪她毫不留情的尖銳用詞。
「她傷你很深。』他疼惜地輕道。
「她沒說錯什麼,我是該罵,要不是她,我不會頓然驚覺自己該死的傷你多深,對不起,拓凡--」
他輕輕搖頭,制止她往下說,「我從未恨過你。」
「那婉柔為什麼說你--」
「顯然的,她恐怕不瞭解!『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句話的含意,反倒很擅長無中生有。」
看出了她的錯愕,他淡淡笑了。笑得滿含柔情。
「想知道我究竟托她轉達你什麼?」沒等她回應,他雙手輕捧嬌容,濃情萬縷地望進她的靈魂深處,「我說,我會一輩子等你,終生無悔。」
「拓凡--』』她禁不住淚眼朦朧,動容地緊緊抱住他。
「我的傻芷柔,你變得好愛哭。」他輕笑著吻去她的淚。
「可是--」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羽扇般的眉睫輕覆略有淡愁的星眸。
「說吧,都看出你有難以啟齒的心事了,別想瞞我;是什麼事讓你這麼困擾?」
「我不敢自私地要求你留下,畢竟你的家在英國,但是--我割捨不下這裡的一切,拓凡;我該怎麼辦?」
原來是這回事。展拓凡看來似乎並不困擾,而且還樂得很--由他愉快的笑容可知。
不錯,孺子可教也,她已經曉得要為他們的未來打算了。
「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嗎?小傻蛋,你還不明白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在愛上你的同時,我便已作好了抉擇,隨時準備為你放棄一切,因為我惟一在乎的只有你。沒有人規定一定要夫唱婦隨,嫁雞隨雞的年代早過去了,我從不打算要你來遷就我,因為我明白這裡是你的根,有你母愛、最難捨的親人,你的妹妹們是你一生放不下的牽掛,而我不希望你有一丁點的不快樂,我的愛,是希望使你的生命更圓滿,而不是使你有任何遺憾。」
「可是……你父母那邊……」
「你放心,我爸媽很開明,他們能理解的,反正英國那邊有我大哥大嫂,我們只要過年過節、有空閒時回去晃晃,就很仁至義盡了,你要真怕他們合怪你拐走他們的兒子的話。那也簡單,只要我們『努力』點;早日生個小娃兒讓他們過過含飴弄孫的癮就成了。長孫耶!他們盼得眼睛都快脫窗,成天直罵大哥不爭氣;如此一來,他們疼你都來不及,哪還捨得怪你,是不?」
「謝謝你,拓凡,你讓我覺得欠你好多,連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他溫存地輕吻過烙有他留下激情印記的雪白肌膚,「你的心,就是最好的回報。」
芷柔不再猶豫,仰首熱切地回應他,以行動說明了她決定用一生實踐的承諾。
不知不覺中;十個月的日子匆匆流逝,芷柔將目光由窗外的點點星光移回房內惟一的光源--幾枝閃動著微弱火光的蠟燭。
腦海間浮起了前幾日婉柔戲謔的話語:真是歲月不饒人呀,某人要再嫁不出去;恐怕只有留著當「古董」的分了--她不會說老處女,因為她每一次的夜不歸營,都可以在妹妹們的眼中找到噯昧的神色,這事要發生在從前,她們會急得半死,但現在,呵,早習以為常,連婉柔都有樣學樣了。
她搖頭笑歎,抬首看了牆壁上的鍾;都十點多子,拓凡怎麼還不回家?她相信他十分清楚今天是什麼日子。於是體貼地避開她;留給她獨自悼念岳君衡的空間,今天一整天,他等於是「消聲匿跡?』了。
也該是時候了,她撫上了胸前的墜子凝思。
開門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她仰首望去;進門的展拓凡愕了下,倍感意外,「芷柔?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她迎向他,「女朋友的生日,你一整天不見人影,說不過去吧?」
『你--」他看了看燭光搖曳,流瀉一室浪漫的屋內,「你能釋懷了?」
「我仍是辦不到慶祝這個日子,但是至少我能為你做到釋然,我會努力讓往後每一年的今天以溫馨代替悲愁,只要身邊有你相伴。」
「噢,芷柔!」他緊緊擁住她。
『『還有一件事。』』她微微推開他,當著他的面,緩緩解下頸間戴了四年的鏈墜,在他的震驚中幽幽地開口,「這是君衡親手為我戴上的,今天,我在同樣的日子解下了它,你瞭解這對我而言有多重大的意義嗎?你口裡不說,但我知道你是介意的,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中長久佔據著一道抹不去的影子,他始終介於我們之間,如今,我取下了它,解開他親手繫住的情,代表這-切是真的過去了,今後,他只是我珍藏心中的一段惟美記憶,而我的未來,只剩下你。」
展拓凡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息這一份衝擊與撼動,「我一直在等這一天,等你心甘情願地放下過去,與我共創未來,芷柔,我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