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呢?我早看破了,男人全都一個德行,上半身給一個女人,下半身再分給另一個女人,你知不知道,像你這種男人,真的很髒!」
「是嗎?妳是這樣看我的?」他心灰意冷,無力地開口。「海寧,我對妳是認真的。」
「認真?呵,你跟我談認真?!」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跟我談認真?!
「如果我不認真,何必弄得家裡雞飛狗跳,只為了爭取光明正大和妳在一起的自由?我是真的想陪妳走完長長的一生,妳知道嗎?」
「你想陪我走完長長的一生?那宋可薇呢?你又將她置於何地?」
「這與她無關。」他皺眉。
「男人一旦變心,全都像你這樣嗎?迎新人,拋舊愛,把過去全都一筆抹殺,你比童聖陽更薄情!但是你錯了,我不是程予潔,我不稀罕一個三心二意、用情不專的男人!」
他點頭,再點頭,退開一步看我。「這就是妳要的嗎?用最決然的方式報復,狠狠傷害我,為自己掙回一口氣,這樣妳就會快樂?」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好,那麼我告訴妳,妳成功了,我被妳傷得很重,這樣,妳好過些了嗎?」
他沒再多看我一眼,轉身獨自離去。
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沒回頭,開口道:「我只問妳最後一句妳對我,有沒有一點真心?就算只是一點?」
我眠緊唇,不說話。
曾經。我挖心掏肺,想把一切都給他,可是他回報我的是什麼?既然當初不稀罕,今天又何必再問我?
「好,我懂了。」
在我殘忍的沉默下,他頭也不回的離去,一步一步,走出我的生命…
得償所願的感覺,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意,我只覺得身體全被抽空了,無力地靠坐在樹底下,空空洞洞的,蔚藍如洗的天空,我只看到一片灰…
一個月過去了,我不知道,這三十天我是怎麼過的,失去了喜怒哀樂的感應能力,心頭一片麻麻木木。
身邊所有的人都當我是失戀了。
我算失戀嗎?那根本不算是一場戀愛,而且還是我不要他的。
是的,我不要他,我不稀罕他,所以我也不是在為他傷心。
一個禮拜前,我接到程予潔的電話,說程予默要和宋可薇訂婚了,警告我放過她哥哥,別再糾纏他‥
呵,可笑,既然我都不要他了,還擔心我丟搞破壞嗎?
這我並不意外,我早預料到他會回宋可薇的身邊了,哪有什麼好難過的?
掛掉這通無聊的電話,我照常出去吃我的晚餐,夾了一堆菜想證明自己的好食慾,但是看著盤內的食物,身邊再也沒人幫我挑掉蘿蔔絲,我的胸口沒來由地揪緊,吸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麼,只是機械式的將食物往嘴裡塞,最後看著空掉的盤子,發現自己還真神奇的吃光了比平日多一倍的份量。
出了店門,才難受的大吐特吐
一定是太難吃了,下次不要來這家餐館。我在心底告訴自己。
吐光了胃裡的東西,我虛軟得幾乎撐不住身體重量,夜風吹來…好冷。
我環抱住微顫的身軀,一股凍人的冷意,由骨子裡直透出來,寒徹心房,我忘了帶外套出來,也沒人再抱著我互俱取暖了。
回到家,我不讓自己多想,早早就鑽進被窩裡,尋個好眠。
但是凌晨兩點了,我還是沒睡著。
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我茫然地看著無所適從的手,找不到習慣纏抱的對象,恨靠過去的身體失去了密密收容的懷抱,冷得連心都痛了
我睜著眼,了無睡意的看著身邊空冷的床位。以前從沒發現這張床這麼大,怎麼睡都睡不暖‥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連一秒都沒有停頓,火速由床上驚跳起來,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在最短的時間內衝往門口
「叔叔?」不知是訝異還是失望,我神情呆滯,強大的失落感,幾乎令我站不住腳。
我到底在慌什麼?急什麼?
或者,我到底在盼什麼?期待什麼?
只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我卻回答不了自己。
叔叔用一種瞭然於心的眼神看著我,問道:「不請我進去坐?」
「喚,請進。」我連忙招呼他進門,到廚房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這麼晚了,救叔怎麼會來?」
「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和妳談談,所以就坐夜車趕著下高雄來了。」
我十指交握著,不敢看他。
他會跟我談什麼,我心裡有數。叔叔對我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這些年的恩義,我一直放在心上,面對他,我有一分說不出來的歉疚。
「對不起,叔叔‥‥」
「別說對不起,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後悔疼妳。」
我驚訝地張大眼。他不怪我把那個家弄得天翻地覆?
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輕歎。「這些孩子中,我最疼愛的就是妳了,妳的性子我怎麼會摸不透幾分?如果不是受了太大的傷害,妳是不會這樣做的。」
「叔叔‥‥」我說不出話來。叔叔的寬容,讓我好羞慚。
「願意聽叔叔幾句話嗎?」
「叔叔請說。」
「妳這樣對予默,很不公平。我懂妳,也懂予默,我不相信他會做出妳所指控的那些事,他如果要做早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我呼吸一窒。「叔叔?」他的意思是‥
「傻孩子!予默很愛妳,妳感覺不出來嗎?他不是那種沒定力,禁不起誘惑的男人,而是他本來就愛妳,比童聖陽更早、更久。知道妳和童聖陽交往時,他整個人有多沉鬱,一天說不上三句話,茫然得像是沒有人生方向,說他是行屍走肉都沒人會反對,我也是到那時,才看穿他的心事。」
「但是他不說,也不要我去對妳說什麼,最重要的是,妳快樂就好。他是這樣對妳的!怎麼可能為了一己之私,惡意的去破壞妳和童聖陽?八成是予潔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