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個較舒服的姿勢,盤坐實在是太辛苦了。
「那我乾脆這樣問好了,除了會說話、會化作白光進行之外,你到底還會些什麼?」
它咧開嘴,搔著頭,尷尬地笑笑。「就是這樣而已。」
「就只會這樣?」她驚愕地瞪大了一雙漂亮的眼。「你修了四百年就只修得這樣?那你……」她還想問些什麼,卻冷不防的被人自背後拎起衣襟,然後狼狽地對上月華神那雙寒冷晶瑩的灰眸。
她心虛地笑笑,同時看見白猴的下場更慘,它被他的另一隻手掐著脖子提了起來,一雙大眼正艱難地看向自己。他瞪著她,語氣不悅。「如果你不想修了四百年還跟它一樣毫無進展,現在開始就要學著閉上你的嘴巴,停止你無奇不有的問題,專心的打坐修煉!」
「知、知道了,你別生氣,先放我下來嘛!」
他陡然鬆開手讓她站立不穩地跌到雪地上,接著她看見下場比她更悲慘的白猴被提到了他的眼前。只見他一彈指,白猴便發出痛苦的叫聲。「我決定不再放縱你,免得四百年後你仍然只是這樣!」它被放了下來,踩著沮喪的腳步,大眼掛著兩滴清淚,可憐兮兮地走向她。
她將它抱起,托在掌中,不忍地梳著它的白毛。
月華神雙手叉腰,仰視著異常清亮的月光,以一種無比爽朗的聲音道:「果然鏡子要在你手中才能發揮功用,照這樣下去,到了夏天,我就能趕走這一片討厭的霜雪,看見我月華山綠意盎然的景象了。」她不是很明白他所說的話,但是他自信的側臉,使得他散發出另一種俊美的光彩,她不禁像個孩童一樣,癡迷地望著他。
他將她摟入懷中,溫柔地斜睨她。「我知道你不能明白我所說的話,但是相信我,跟著我修煉,很快地,你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了。」
到了夏天,太陽不再只有慘淡蒼白的一點溫柔,它亮麗又溫柔地照耀著月華山,使這片銀白色的世間蒙上一層可親的淡淡金光,彷彿沉睡了幾千年的月華山甦醒了,它像李鏡迴盪在山谷間的笑聲一樣,充滿蓬勃朝氣。
她騰雲駕霧的身體輕盈得如一條絲帶,散發著冰雪般的光芒,身子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如果不是那一頭烏雲般的長髮,有人可能會以為她只是一朵快速移動的浮雲。
月華神淺灰色的眼眸像一泓秋水,注視著她,漾著幸福的光彩。
在這種充滿喜悅的時候,有一張臉垮了下來。那就是小白猴。「怎麼那麼快就會飛了呀?」它坐在地上,自怨又自艾,李鏡才幾個月的修行,就練到能夠自由在山林間穿梭,這對它來講,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猴兒,不用自暴自棄。」月華神的眼追逐著李鏡的白色身影,絲毫不敢大意。「鏡兒跟你不一樣,她本不是凡胎,她有與生俱來的仙神資質,一旦重新開始修煉,自然會比你快速的多,我還是那句老話,香蕉少吃一點的話,你會進步得更快!」
「是嗎?」它低頭,看著掛在胸前的一條小香蕉,那是李鏡突發奇想地用繩子串起來幫它戴上的,戴上時還是綠色的,現在逐漸變黃,散發出一種誘人的香味。它看看那條香蕉,再看看李鏡飛翔的美妙姿態,心底十分掙扎。
每個人都在改變,師父變溫和了,他的眉宇之間不再掛著霜雪般的冷傲,他注視人的目光不再帶著幾分輕蔑,他也很少大吼大叫或低聲詛咒了,他俊美的臉成天流動著愛情的光彩,有時唇邊甚至會揚起涵義不明的微笑。
至於李鏡,她的法力日進千里,她幾乎每天都有驚人的感悟,她也愛上了凌空飛翔的滋味;那種俯瞰世間萬物的快感,讓她凝結於眉目間的憂愁逐漸散去,神色散發出一種超脫凡塵的秀麗光彩。總之,她本來就是仙女,現在只不過變得更像仙女了、而它,一隻會說話的小猴子,除了還是一隻會說話的小猴子之外,它什麼也沒改變。
月華神將雙手環胸,泛起淺笑酌表情閃過瞬間的詫異,他短促低急地嚷了聲:「不行!」隨即凌空而去,截住了李鏡。
被攔截的李鏡明顯地感覺到他不同於平常的凝重表情,同時也在一片祥和晌雲霧中嗅到一股陽森妖詭的氣氛。這種氣息來自於矗立在眼前一座高聳的尖山,這座尖山掩藏在一片空虛縹緲中,被濃厚的雲霧繚繞著,若不是飛得這麼近,根本不容易看清它的真貌。
那透著詭異晌寒冷,是不同於月華山霜雪的那種陰寒,這使得李鏡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那是狐妖聚集之地。」他異常肅穆地說著:「他們攝取凡人精氣來幫助修煉,你現在仍未正式脫胎換骨,要是不小心闖入,立刻就會遭到不測!」他的話讓李鏡再度一顫,不禁往那個扣著她腰部的身體再靠近些。她怯憐憐的模樣,讓他不由得胸口一緊。「別怕。」他舔舐她永遠都像蜜般香甜的唇舌,輕吟出誓言一般的保證。「有我,任何人都不能傷你。」尖山頂,流動的雲霧間,三個身著白衣的狐妖如臨大敵地注視著不遠處的月華神,為首的那個有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還以為他是心血來潮,來捅我們的老窩呢!」
右後方的狐妖瞇起一雙妖詭的金色眼睛,他身子大部分都還是狐狸的原形,他很不舒服地低咒:「這陽光真夠難受,我覺得我的身體就像快被蒸發了一樣。」左後方的狐妖則完全是狐狸的樣子,只不過可以以人的姿態站立,他的表情更慘,才出來一會兒,就受不了的氣喘連連。「族長,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多弟兄都會被陽光打回原形的…」被喚作族長的狐妖,看來很鎮定,他紫色的眼瞳閃著利劍一樣的光芒,始終緊緊地注視著那兩道纏綿的白色身影。「族長。」右後方的狐妖才出來來會兒,臉色就憔悴許多。「是不是要另找修煉之地?」「哼哼……」詭異的冷笑低低地自狐妖族長喉間逸出,指間把玩著白髮,對同伴的憂慮顯然毫不在乎。「何須如此大費周章?」「族長有更好的方法嗎?」兩人異口同聲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