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好羨慕那個能擁有你的男人,他真的好眼光。」
白若蕖不自然地別開視線,無言以對。
關伯禹自我解嘲地一笑。「有感而發罷了,沒別的意思,你別放心上。」
辜負了個這麼溫柔,又這麼真心待她的男人,白若蕖內心怎麼可能沒感覺?
「我……」
像是料準了她的行為模式,關伯禹搶先一步開口。「唉,別又向我道歉,今晚我已經聽了很多次了,換點別的。」
經他這麼一說,她反倒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逗你的。夜也深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向娘請安呢!」
此話一出,白若蕖立刻渾身僵直,每一根神經都敏感了起來。
「我……我還不累……」像是被針給紮了一下,她驚跳起來,整個直退到窗口,就連說話聲音都帶點顫抖。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兩人都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生硬地道:「你……別亂想,我沒那個意思,實在是因為……今兒個是我們的洞房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們身上,我若在這時離開新房,一定會引起別人的側目,呃……為了大局著想,你就忍耐一晚好不好?往後……我會盡可能的避開這種情況……」
「我明白。」白若蕖低低接口。
他大可不必向她解釋這麼多的,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若他強勢一點,甚至可以強要了她,但他卻沒這麼做,反而委屈自己,選擇了成全她。
這麼好的男人,要上哪兒找?
是她沒福分,他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那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她所能給得起的。
「那,你早點睡吧!」
他體貼的替她取下頭頂的鳳冠,將一套衣裳放到她手中,白若蕖隨之抬眼。「那你呢?」
關伯禹指了指桌前。「反正眼一瞇,天就亮了。」
「那怎麼行,你有傷在身,床讓你躺。」
關伯禹微笑。「任何有點惜花之心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對待一名弱女子的,何況目前為止,我還是你名義上的丈夫,你聽話嘛!」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於心難安。
「那不然這樣好了,我們誰也別睡了,我們聊聊。」
「嗯。」白若蕖溫順的點頭,與他一道靠坐床頭。「你想聊什麼?」
「如果方便的話,就談談你和你心上人的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是怎麼認識?又是如何相知相許的呢?」
「他,是個很溫柔、很正直的男人,器宇軒昂,清逸俊雅,第一眼,我就為他傾了心,不為他卓眾不凡的容貌,而是那股出塵風雅的氣質……」談起摯愛的男人,她臉龐不自覺散發出幽柔唯美的笑容,一句句細細的道出她滿懷的濃情,以及那段收藏在心中、繾蜷醉心的愛戀。
聽著她細訴那段深情過往,濃濃的苦澀泛滿關伯禹的心臆。若說他曾懷抱過什麼冀求,那麼,也全在這一刻盡碎。
傻子都看得出來,她有多愛那名男子,他還能期望什麼呢?
「白姑娘,答應我,如果他辜負了你,那麼,就留在我身邊,讓我用一輩子來照顧你,好不好?」衝動之下,他道了出口。
「不會的,他絕對不會辜負我,因為他也同樣說過,要用一輩子來愛我……」她低低反駁,語音漸稀。
說著,說著,夜色逐漸深沉,撐不住沉重的眼皮,她不自覺往他的方向靠,跌入了夢鄉。
她正壓在他的傷口上,但,他並不覺得痛,因為真正隱隱犯疼的,是心,而非身上的傷。
放輕了動作將她移入床內,望著她眉心輕顰的睡容,酸楚的滋味在他心頭泛開,想了好久,他終於還是伸出了手,柔柔地撫平她眉宇之間的淡愁。
「為什麼你心裡頭的那個人不是我呢?」天知道,他多麼的希望能早一步遇上她,那麼,也許……也許今天的情況不會是這樣。
莫非,真是蒼天捉弄、月老糊塗?
第五章
一早醒來,白若蕖發現自己安睡在床上。
下意識裡,她驚急地坐起身子,低頭審視自己的衣著,發現她仍穿著昨兒個的嫁服,完完整整,一件都沒少。
她鬆了口氣,同時也為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羞慚。
關伯禹是個好人,她怎麼可以質疑他的人格呢?
換上他昨晚交給她的衣裳,將自己打理妥當後,她望著鏡中綰髻的自己,一陣慼然湧上心房。
昨日清新純真的少女,成了今日散發成熟風韻的少婦,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頭一回綰髻,竟然不是為了關仲宣。
面對今日羅敷有夫的身份,她該怎麼向他交代呢?
「白姑娘,你醒了沒——」話音甫落,房門隨之推開。
白若蕖牽強地擠出一抹笑,向他打招呼。「關公子,你起得真早。」
何止早,他根本就徹夜未眠,癡癡的看了她一夜。
「好了嗎?該去向娘請安奉茶了。」
「真……真的要嗎?」她有些遲疑。
「做一天和尚還得敲一天鐘呢!再怎麼說,你現在的身份是關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別讓我難做人,好不好?」
她低低地垂下頭。「對不起。」
儘管明知他不是在抱怨,她還是為自己給他帶來的困擾感到過意不去。
「你又來了。」他輕歎。
該如何讓她明白,他做的一切皆是出於自願,無怨,也無尤,只要她快樂,他便能甘之如飴,何況,她本就不屬於他,能偷得短暫的相處時光,還有什麼好求的?
嚴格說來,他是感激那名男子的,若非如此,他又怎娶得到她?縱然,短如春夢,但這曇花乍現的小小幸福,已夠他無憾。
「走吧!」沒多說什麼,關伯禹牽起她的小手,領著她住房子的主院而去。
這樣就可以了吧!讓一切盡在不言中,放在心中細細低回。
一路上,關伯禹細心的向她介紹整個宅子的地形,以及家中成員。
「家父早逝,因此早些年,都是由家母獨力撐起大片家業,及肩負教養我們兄弟的重責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