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寒月映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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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唐逸幽將它收入掌中,低問:「將它送給我,可以嗎?」

  人人見他倆恩愛逾常,只有他才知道,他從不曾真正擁有過她,心靈的某個角落仍冀盼著,若能得到她貼身之物,便有如得到了某部分的她;往後,縱使留不住人,也有這麼一項事物,證明她曾在他的生命中佇足過。漫漫相思,唯有它可供依憑。

  映蝶看了他一眼,輕歎,點了一下頭。

  他不曉得這玉珮對她的重要性,她也不打算說,對他,她沒有給不起的東西。兄長現今何在?又是否還活著?她完全一無所知,人海茫茫,她亦無處尋之,再加上唐逸幽並不輕易向她要求什麼,她捨不得拒絕他,這玉鴛鴦他若想要,那就給他吧!

  他幽幽沉沉地歎息,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做是在折磨妳還是我,但我清楚地知道,每回歡愛過後,我就必須強迫自己將對妳的感情刨出些許,表面上,我們是難分難捨,但事實上,我們之間的交集正一點一滴地淡去,直到無恩無怨的那一天,我們也再無瓜葛……我會讓自己不再愛妳的,如果這是妳所希望的話!」

  映蝶斂起眉,不語。

  不再愛她……這句話迴盪腦際,格外椎心。

  如果有一天,連他都不再愛她,這世界還有誰會在乎她?

  唐逸幽凝視她好一會兒,她還是一成不變的靜默,等不到她的響應,他黯然神傷地下了床,披上外衣走至窗口。

  他還想等什麼呢?她待他依舊無心,又豈會在意他是否愛她,過度的期待,只會傷了自己,他為什麼就是學不會?

  算他傻吧!他根本不可能忘得掉她,每回歡愛過後,他只有更愛她、更讓自己難以自拔,可是她呢?日復一日,所有能做的,他都做了,她霜寒的心就是不融化。

  有時,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悲哀,他唯一能激起她的感覺的時刻,只有在歡愛繾綣之時,除此之外,她的心是一片冷然,拒絕為他而燃燒。

  微微仰首,夜空中,一輪明月依舊散發著幽幽冷芒,拂上他淒清的身心。

  寒月呀寒月,莫非妳當真如此可望而不可即?

  只是,他卻沒留意,身後的映蝶,幾度欲言又止,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神情同樣有著迷惘及失落。

  ※※※

  濟世堂中,人來人往,唐逸幽忙著看診,映蝶忙著抓藥,誰也沒得清閒。

  配好藥,映蝶再次謹慎的與藥方核對,確定毫無遺漏後,利落地包好它,交給一旁等待的人,又接過另一張藥方——

  一抹暗影罩上她眼前的視線,她一愣,仰首望去。

  「你——」雖然對方的裝扮與平常人無異,難引人注目,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五毒羅剎」——絕命門」中專門以毒殺人的殺手。

  他來做什麼?

  「久違了,寒月。」對方露出殺手慣有的陰冷笑容。

  映蝶本能的朝週遭看了下。「你跟我來。」

  草草將事情交代給夥計,她匆忙與五毒羅剎離去,卻沒注意,百忙之中,唐逸幽朝她投去一眼,眸中有著深思。

  來到藥堂外的暗巷,映蝶止住步伐,回身望去。

  「妳的警覺性變低了。」他嘲弄她。

  關他什麼事!映蝶冷哼。「廢話少說。你來做什麼?」

  「三個月到了,寒月。」

  映蝶一怔。

  三個月!

  是啊,她都忘了還有這回事,都三個月了,好快!

  與唐逸幽相處的日子,不知愁,不知憂,美好到連她都忘了時間無情的流逝,忘了她該離開……

  當初,她承諾取唐逸幽的性命,如今,三月之期已到,她卻留下了他,她是注定要成為絕命門的叛徒了。

  「憑妳的身手,會拖到現在還取不了一名文弱書生的命?妳真是愈來愈不濟了。」五毒羅剎一臉讓人看了刺眼的憐憫。「需要我幫妳一把嗎?」

  「不許動他!」她直覺地喝道。

  五毒羅剎邪魅的眼一挑。「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

  總覺得眼前的寒月,和以前好像有了什麼地方不同,少了慣有的冷絕寒氣,反而多了幾許人性化的溫暖,死寂的眼眸有了生氣……

  映蝶神色未變。「你相當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若敢對唐逸幽不利,不管你使毒的招數多厲害,我絕不放過你。」

  所有的疑問,全化為尖銳刺耳的笑聲。「我就說嘛,憑妳寒月的身手,怎麼可能三個月還取不下一個軟腳蝦的命,原來是看上了那個白面書生,捨不得他死。」

  的確,他方才留意觀察了一會兒,那唐逸幽確實是少見的俊俏郎君,難怪就連冷若冰霜的寒月都會把持不住而動了心。

  「這可好玩了,無塵回來,要是發現妳勾搭上別的男人,妳想,他一怒之下,會先殺了妳這水性楊花的蕩婦,還是唐逸幽那個姘夫?」

  「說夠了沒有?」她冷聲道,俏顏疏寒。

  「當然不。」五毒羅剎倍感有趣地望著她。「妳可知,想保唐逸幽,便等於是背叛絕命門,這代價妳擔得起嗎?」他很好奇,寒月真能為唐逸幽而死?

  「於卿底事?」憑他,還不夠資格教訓她!

  「是不關我的事,但,妳想我該怎麼回復總護法呢?」

  「我會回去了結一切。」她偏開頭。「你可以滾了。」

  五毒羅剎也知道,要真交起手來,他佔不了什麼上風,於是很識時務地抽身而去。

  好不容易得了空,踏入小巷的唐逸幽,只來得及目送一道暗影飛掠天際,然後歸於平靜。

  「蝶兒?」他拉回視線看向她。

  「你來幹什麼?」她淡瞥了他一眼,率先往回走。

  她並沒有發現,瞳眸中寒沁心骨的冷霜,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全然消逸。

  唐逸幽跟在她身後,所有的心思全繞在方纔那名男子身上。「蝶兒,他是誰?」

  「你管太多了。」

  「我關心妳。」

  「沒必要。」

  「蝶兒!」他扣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往前走,頎長的身子將她反壓向牆面。「當我犯賤成嗎?我就是無法不愛妳、無法不把妳當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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