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是不會有如此柔媚的氣息,更不可能擁有如此嬌美的姿容,絕色更甚女子,當然,還包括了──你穿耳洞。」
海遙聽得啞口無言,也深為她的靈慧心思所懾服。她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嬌美?絕色?」風翼天在一旁愈聽愈疑惑,忍不住俯近海遙細細打量。「有嗎?映霜姑娘,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小遙身上哪來的美色?」眉頭皺了起來,這張臉看了十幾年,看得都麻痺了,早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了。
這是什麼口氣、什麼表情?真惡劣!
海遙氣不過,狠狠地朝他一腳踩去,痛得他跳了起來,抱腳痛呼。「哇!要死了,這麼大力想謀殺親兄!」
海遙輕哼。「我才沒那麼倒霉,有這麼丟人現眼的哥哥。」
「丟人現眼?」他不滿地嚷嚷。「那你成天『天哥、天哥』叫得甜死人又是什麼意思?」
嬌容一赧,她掩飾什麼似地威脅道:「你嫌另一腳太舒服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平均』一下?」
此語一出,風翼天當場跳開三步之遙。「映霜姑娘,你自己看,這殘暴的女人身上哪來的『柔媚氣息』?笑死人了!」
實在不能怪他不給面子,事實就是這樣嘛!
柳映霜但笑不語,頭一偏,不經意對上一雙灼熱的目光,她心下一驚,忙別過頭。
風翼天察覺了,沒好氣地對石靖韙說道:「喂,你很不受教!算了,以後出門別說我認識你,怎麼教也學不會,丟人現眼的傢伙。」
「欠扁是不是?閉上你的嘴,風翼天!」兄弟又要鬩牆了,好不精彩。
看著他們一來一往,柳映霜傻了眼。
「別理他們,他們向來是這樣的。」海遙習以為常地解釋道。「這是我們表達情誼的一貫方式。」
「噢。」向來冰心善感的柳映霜,自然不難察覺他們之間的深厚友誼。
漸漸的,她終於領悟,這三個人之間牢不可破的情感,是任何事也改變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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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映霜姑娘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慧女子,心思玲瓏剔透、善解人意不說,那飄然絕塵的氣質、嬌美無雙的姿容……無怪乎全蘇州的男人如此讚譽、如此為她著迷,像她這樣完美的絕色佳人,世上再也找不到幾個了……」
「你煩不慎!」海遙再也受不了,朝著風翼天大吼。
由出倚翠院至回到風府,風翼天已經說了一路的「映霜姑娘」多好、多好,他所有的心思全被柳映霜給佔滿了,可曾分點心來注意她的黯然神傷、她的落寞慼然?!
不,他沒有,他眼裡、心裡只有柳映霜,她汪海遙算什麼呢?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理所當然的存在罷了!
風翼天呆了一下,不解於她突來的無名怒火。
奇怪,他什麼時候又礙著她啦?
「小遙,你怎麼了?」
現在才來注意她怎麼了,如果不是他太遲鈍,就是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
她悲哀地抿唇一笑。「我要是知道我怎麼了就好。」
連她都不曉得,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幹麼要愛他愛得這麼苦,這少根筋的蠢男人只會一再無心地傷害她,然後再擺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幹麼要這麼傻,還一傻就為他傻了十年?!
「這是什麼話?」風翼天更茫然了,莫名其妙地吼他,然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女人家就這麼情緒化。」最後,他下了個結論。
「是,我情緒化。柳映霜就溫柔婉約,冰心可人!」她悶聲回道。
「事實是這樣啊!」
他居然一臉認同。
可惡!在他心中,她當真如此不堪?!海遙氣得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喂!小遙、小遙!」風翼天急忙追了上去心中猶納悶地想,奇怪了,他又沒說什麼,怎麼她會氣成這樣?
「砰!」當著他的面,海遙用力關上門。
「小遙!」他焦急地猛拍門板。「你開門啊,別氣我好不好,小遙!」
「別煩我!」她氣悶地大吼,拒絕往門邊看,更拒絕聽他任何一句話。
「小遙!」迫不得已,他退了一步,用力一腳往門板踹去──「砰!」
這一聲更嚇人,響徹雲霄的巨響,嚇得毫無心理準備的海遙自椅上彈跳起來。
哇,要死了,他拆房子啊!
海遙眨眨眼,餘悸猶存,傻了眼地看著她的房門以極強大的衝力撞開,撞上一旁的小桌再反彈,然後搖搖欲墜地與小桌一同投奔地板的懷抱,當然,也包括了小桌上的花瓶和幾項小東西。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躺在地上哀哀呻吟、茍延殘喘的木板,及遭池魚之殃的小桌子,而後,控訴的眼改瞪向一臉無辜的風翼天。
「風翼天,你居然囂張到我的地盤來了!」
見著這樣的「慘狀」,他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那「死不瞑目」的門板似乎正狼狽而哀怨地向他表達著無聲的指控,他有些心虛、有些抱歉地走向她,討好兼懺悔地拉拉她的衣袖。「小遙,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這樣了,等你真正故意時──我這個房間還要不要啊!」她幾乎是尖叫地嚷出聲來。死風翼天!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遙,別生氣啦!」
她甩也不甩,別過頭去。
「小遙……」他繞到她對面去。「我知道錯了,不然你罰我嘛,看是要跪祠堂還是抄詩經──」
海遙實在很想板起臉,無奈一接觸到他「十足歉疚」、「萬分懊悔」的表情,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才不像乾爹這麼沒創意呢!」
「不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址了扯她的衣袖。
「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我的房間恢復原狀的話。」
「沒問題。」他迭聲允諾,捲起袖子就清理了起來。
天曉得,他風翼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海遙和他鬧脾氣,倒不是海遙會有什麼報復舉動,而是對她的在乎,已深到無法容忍她以一張冷冰冰的面孔對待他,他只道這是一種習慣性的珍視與寵愛,卻不曾深思這濃烈的情緒後所代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