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聞言,忍不住躲在孟凌懷中偷笑,她想,若小嵐在,一定會說:「對嘛,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常看電視,不看電視也要會看時勢,就算不會看時勢也要懂得掩飾,如果連掩飾都不懂,就不能太過放肆……」
孟凌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暗笑的妻子,不禁反省,是他的表情不夠冷酷駭人,還是他說的話真有那麼好笑?
應該不會呀,瞧許世昌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那沒種的許世昌早嚇得全身顫抖,四肢無力,迭聲討饒。「喬莊主饒命!小的沒擦亮眼,冒犯了你,您大人大量,就別與小的計較了。」
孟凌扯了下唇角,神情更冷、更無情了。「我若是有婦人之仁,便不是喬孟凌了,在你惹上楓喬莊主的同時,你就該知道這會是條絕路!」他的聲音仍是一貫的平淡,但眼中閃著的幽冷寒光卻直射入許世昌的心底,讓他沒來由的瑟縮駭怕,不寒而慄驚恐起來。
第八章
「不……莊主饒命,這不是我的本意呀,我不願這麼做的,一切都是齊少鳴指使我的,求莊主饒我一條生路吧!」
一直在旁靜觀的寒雨抬首望著孟凌,他正一臉沉思,複雜的神色教寒雨一時摸不著頭緒。莫非──他認得齊少鳴這號人物?他們之間究竟曾有過什麼恩怨?
好吧,老公忙著思考,她身為人妻,暫時替他主持一下好了。
她不屑地睨著許世昌,這人還真不愧為「小人」,一旦東窗事發,就只想到自己保命,即使要出賣別人當墊背也在所不惜,什麼江湖道義、什麼人格志氣,早丟到一旁涼快去了!
「你還真是『小人』這個名詞的最佳詮釋者,把小人該有的貪生怕死、見風轉舵、背信忘義等等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絲絲入扣、入木三分!」她嗤之以鼻,淡淡地譏諷。
寒雨一出聲,許世昌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喬孟凌看來頗重視這女人,若他哀求她的話,喬孟凌也許會因為她而改變心意,放他一條生路。
「夫人救命!請救救小的,小人感激不盡、沒齒難忘!」許世昌又是哀求、又是磕頭的。
寒雨厭惡地皺了皺眉,才剛說完而已,他馬上就表演了這一手「見風轉舵」。
寒雨一時玩心大起,故做沉思。「救你?嗯,這個嘛……」
「是,謝謝夫人!」許世昌喜出望外,高興地猛謝恩。
「等等,我說了幫你嗎?各位,小女子記性不好,麻煩哪位告訴我,我何時承諾要代他求情了?」她一臉苦惱,費力思索的模樣。「糟糕,相公,人家忘了,你記得嗎?」
孟凌忍著笑,看到寒雨眼中閃著慧黠靈動的光芒,他就知道愛妻又閒得發慌,想整人的頑皮個性又冒出頭了,所以他也不好壞她興致,就放她玩個夠吧!
「娘子,妳明知為夫的我只比蝴蝶聰明一點,怎記得了這麼多的事呢?」他不著痕跡她朝她眨了眨眼,寒雨點點頭,表示收到。
「嗯,這樣啊……其實我也很同情你,何況上天有好生之德──」在許世昌轉憂為喜的同時,她又冷不防地補充。「可惜我不是上天,我沒有好生之德。」
在座者莫不輕笑出聲,除了極力維持表面冷酷、不讓泉湧的笑意出口的孟凌之外。
「那……」許世昌真的是無所適從了。
「我打算替你求情,饒你一命──」
這回表示得夠明白,應該錯不了吧?許世昌再度叩首迭聲道謝。「多謝夫人大恩大德、多謝夫人伸以援手……」
「可是我想不出我為什麼要幫你耶,傷腦筋,這對我又沒啥好處,我幹麼浪費口水?還是算了。」
許世昌面色如土,終於看清這女人把他耍著玩,也徹底死心認命了。
這回,真的有人控制不住大聲笑了出來,原來嚴肅凝滯的氣氛,寒雨一來倒也把歡笑一道帶了進來,若不是下頭還跪著個人,此刻還真有點像在開「同樂會」!
孟凌清了清喉嚨,掩飾想笑的衝動。該準備出面了,再任她搞下去,所有威嚴的氣氛都快被她破壞殆盡了。「我想,你該也認清楓喬莊主的能耐了,不管是你還是齊少鳴,想對我造成影響,不啻是異想天開。回去告訴齊少鳴,我不想與他為敵,過去的心結、誰是誰非都已成了難挽回的事實,再計較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這──是什麼意思?許世昌迷迷糊糊的,深怕這又是另一場玩笑。
好啦,事情告一段落了,老公該可以還給她了吧?寒雨環著孟凌的腰撒嬌道:「相公,人家肚子好餓哦,為了等你,我到現在都還沒用午膳呢!可不可以去吃點東西了?」
「嗯。」孟凌一點頭,寒雨立刻開心地拉著孟凌往外走。
「莊主!許世昌他……」
「笨!我相公的意思是要你們放了他!」寒雨好心地回過頭解釋。
「可是──」
「我說,放了他!」孟凌堅定的下令,只差沒說:你們煩不煩呀,沒看到我正要陪嬌妻吃飯嗎?要是害我心愛的妻子餓著了,我就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是。」
※※※
用過午膳,寒雨首先提出她的疑問。
「孟凌,齊少鳴究竟是什麼人,和你之間又有什麼恩怨?」
「妳不知道?」孟凌訝異地挑了挑眉。「我以為妳該記得他的。」
「記得?」那不就表示,她以前曾見過他──不,應該說從前的楚寒雨見過他。「就當我忘了吧,你告訴我好嗎?」
「這該由許多年前說起,齊少鳴的父親有個貌美無雙的未婚妻,可是最後,那女子成了我爹的妻子、我的娘親!這該怎麼說呢?我父母的兩情相悅因他們的不諒解,所以成了他們所說的「奪妻之恨」,而後,他們一再明裡暗裡地打擊我們,而我們又豈有坐以待斃、任人宰割之理?如果我父親有心要鬥,他們早就垮台了,雖然我們從不正面挑釁,卻也沒理由示弱,於是一場商場、情場的戰接踵而來,齊家早已勢衰力薄,最後齊少鳴的父親禁不起打擊,竟然想不開──自殺了。自然而然的,齊少鳴又將這筆帳算在我們頭上。上一代的恩怨,本來和我是沒有關聯的,偏偏,齊少鳴愛慕一位才貌兼俱的絕色佳人已久,據說,他揚言非此女不娶,而很巧的,」他苦笑了一下。「那女孩最後成了我的娘子,我此生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