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難道不怕我永遠醒不來?畢竟,娶個這樣的妻子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好玩?」他感到受辱了。當時他的心境有多苦、有多痛,她明白嗎?而她居然以「好玩」來形容?他微怒地提高音量。「妳以為我提出這個要求,為的只是好玩?」
羽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嘛!我只是……」她頓了一下,語帶期盼地問:「你會提出這種傻到極點的要求,總是有個原因的,對不對?是什麼理由,讓你願意作這麼大的犧牲?」
對上她閃動著耀眼光芒的星眸,他有種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的感覺,問題是,他有什麼好讓她期待的呢?
這一刻,他多想不顧一切地回答她:我愛妳,無可救藥地愛著妳,愛得沒有理智、愛得不可理喻!當時明知妳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我仍然願意一生守候著妳,此情不改!
但,他並沒有這麼說。
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的和平相處,他不願再犯相同的錯誤,讓羽寒想起他們過去的不愉快,破壞了得來不易的和諧氣氛。他知道羽寒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如果她比較能接受朋友的關係,那麼他願意配合她,但這並不表示他就這樣放棄她了,他只是不再像從前那麼急切,而是一步步讓她習慣她生命中有他,直到愛上他為止,不論要花上多久的時間,他都願意耐心地等。
「反正這個提議現在是不成立了,再來剖析我的心態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可大著呢!「也就是說,睡美人一醒,王子就算達成任務,可以收工回家了,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孟樵好笑地望著她,半真半假地說:「偉大的楚羽寒老師,妳該知道,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最後答應嫁給王子了哦!人家又不屑嫁給我,我都沒戲唱了,不收工還能怎麼辦?」
羽寒笑了,笑得溫柔而有點神秘。「我期待你的求婚。」
「啊?」這始料未及的答案,讓孟樵呆若木雞,一時反應不過來。
「怎麼,不願意啊?」她聳聳肩,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換我向你求婚,我請求你、拜託你、哀求你,娶我好嗎?」
孟樵此刻呆然的表情實在有點可笑。「為──為什麼?」他的心境並沒有預期中的欣喜,反而複雜而苦澀。「因為感激我當時願意照顧昏迷的妳?這算什麼?」
說這種話真是侮辱了她的一片深情!不過能怪誰?誰教當初她太頑固,一直自欺欺人,抗拒自己和孟樵的感情,從不給人家好臉色看,難怪人家會有這種反應。她還能說什麼?唉,自作孽,不可活!
她搖了搖頭,挪出空位,拍了拍床邊。「孟樵,你坐上來。」
孟樵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雖不明究理,還是坐了上去。
「過來一點。」在孟樵遲疑地俯近她時,她迅速在他唇上一啄。「這是你欠我的,我甚至還可以向你索取三個月的利息。」她指的是機場的當眾強吻事件。
孟樵怔然,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輕撫一下唇,然後他蹙起眉端。「羽寒!妳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啊,就親你一下嘛!這點認知我還是有的。」虧她還有興致開玩笑。「生氣啦?大不了我不收你利息就是了。」
「妳……」他歎了口氣,看來羽寒的腦袋可能出了點問題,於是他耐心地向她解釋。「羽寒,妳聽我說,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用這種方法作為人家強吻她的報復,親吻該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我承認上次是我不對,但我是情不自禁,那是例外,其實妳可以賞我一巴掌,那是我應得的。所以,如果不愛對方,就不該吻他或讓他吻妳,你懂不懂?」
羽寒簡直想笑了,不過,她很費力地忍住,偏著頭思考著。「那如果她心疼這個男人,捨不得打他呢,怎麼辦?還有,她好像被他吻上癮了耶,傷腦筋。」
「羽寒?」捕捉到她一閃而逝的慧黠笑意,再看著她眼中明顯的愛戀和款款柔情,他突然什麼都明白了,如果他可以抱著一絲希望的話,他願意一試!
鼓足勇氣,他出其不意地擁她入懷,封住她嫣紅的雙唇,剛開始是蜻蜓點水般輕嘗著,察覺羽寒並沒有反抗,他吻得更深入,引導著她張開雙唇反應他。彷彿想探索什麼,又像想為對方付出什麼似的,他們緊緊擁著彼此,分一口子對方的每一份溫熱、每一份柔情。
許久,當他們漸漸覺得時間有意義時,才鬆開彼此,而羽寒的唇早已有些微紅腫。
「根據你的理論,我是不是該給你一巴掌?」她「不恥下問」。
「不,妳不能。因為我愛妳,如果妳也有一點喜歡我,我就吻得「理直氣壯」。」他滿懷深情地望著她,有點心疼地撫著她的唇。
羽寒傻了、呆了、愣住了!
她抓住孟樵的手,聲音顫抖,眼中全是驚喜。「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孟樵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我說什麼?哦!我吻妳吻得理直氣壯,難道不是?」
「不是啦,再前面呢?」她急切地問。
「那是我要問妳的,妳是否也有點喜歡我?」
「再前面!」她大吼,忍不住要懷疑他在裝蒜。這男人是故意吊她胃口嗎?可惡!連表白也要戲弄她。
「再前面?就我愛妳呀!」他說得理所當然,羽寒卻是聽得又哭又笑。
「孟樵、孟樵,我就知道,你不曾忘了我們的情、我們的誓約!」她又哭了,這回是喜極而泣。
孟樵一頭霧水。這是什麼反應?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愛她嗎?「羽寒,妳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度了?」
羽寒不理他,逕自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孟樵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妳不知道?」
羽寒搖頭。他挫敗地歎了口氣。「妳以為我送花的舉動該稱之為什麼?妳以為我寫那首「關睢」是吃飽沒事做,閒來練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