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翔只能勉強笑了笑,隨即轉身回辦公室。
陸宸軒仍沒有放棄娶她的念頭,以往只要他甜言蜜語就能讓她答應他的要求,再不,就吻到她天旋地轉,教她不點頭也不行,可是這回完全失效了,無論他如何軟硬兼施,她就是堅持「如果他現在娶她,多多少少會有為了負責的成份在,她要他完全發自真心、沒有任何外在因素時才肯嫁給他」的說法,不管宸軒如何保證、外帶發誓,她的小腦袋瓜就是轉不過來,嘔得宸軒差點去跳河!還直嚷著:早知道我就和你保持距離,死也不在婚前碰你--如果知道要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的話。
後來他們達成了協議--以琬凝有沒有懷孕來決定結不結婚。
宸軒總是自信十足地向琬凝肯定他的「能力」,琬凝當然不會傻得相信他,於是不服氣的兩個人就決定以此為賭注,萬一她真的懷孕了,表示老天同意他現在娶她,她就乖乖和他步入禮堂;如果她沒懷孕,表示上天也同意她的說法,結婚的事就暫時擱下。 這一天,宸軒在書桌上研究訴訟案件,琬凝趴在床上看書,一雙纖纖玉腿晃呀晃的。
宸軒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合上檔案夾,靜靜地注視著她,欣賞她無意間流露的各種風情,嘴角不覺輕輕浮現絲絲的笑意。
琬凝看完一個段落,頭微微一偏,才注意到一直看著她的宸軒,她轉頭朝他一笑。「看著我多久了?看不膩嗎?」
他搖頭。「這張臉是我看一輩子也看不膩的。」
她警覺到他話中的涵義,無奈地說道,「又想向我洗腦了。」
「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說得口水都快干了,誓也發爛了,你居然無動於衷!你知不知道人在情急之下是會無所不用其極的,迫不得已,我會扒光你的衣服,再一次『蹂躪』你,等到你珠胎暗結,看你還敢不敢說不嫁!」
誰知,她完全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反而有恃無恐地衝著他甜甜一笑。「來呀,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的話。」
他一聽,洩氣又懊惱地沉下臉。沒錯,他是作不出來,只不過想嚇嚇她罷了。
琬凝見他余慍未消,上前摟著他的腰,撒嬌道:「老人家不要這麼容易動怒嘛,大不了我任你凌辱,行了吧?」
宸軒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樑。「你唷!真會折磨我。」
「我哪有?我只不過堅持我的原則,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很清楚你是個責任感重的人,所以我只能等你漸漸不再對我負責的事耿耿於懷的那一天,才和你結婚,誰叫你們學法律的這麼講求責任和義務。」
他目光閃了閃,回嘴道:「你學會計的不也講究會計基礎嗎?琬兒,你比較喜歡『先虛後實法』還是『先實後虛法』?」
她俏臉微紅,嬌慎道:「哪有人拿會計比喻這個的!」
律師又不是混假的,白的也能說成黑的。「怎麼沒有?所謂先虛後實又稱『記虛轉實法』,先實後虛又稱權責發生制,一般公司會計都採用這種--」他說得很正確,雖然話中有話、別有所指,她卻也無力反駁。「琬兒,我們好像也是這樣哦!」他不懷好意地接著說。
琬凝楞愣地望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他又接著說:「一般公司年底都需要做調整,使收入和費用合理化,調整的項目不外乎應收、應付、呆帳、折舊……說到折舊,琬兒,老公要不要提列『折舊』?」
她果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公和折舊有什麼關係?」
他的笑容更詭異了。「所謂折舊,即因經年的使用,使價值折減,公式為成本減殘值,再除以使用年限……如果老公因長年的『使用』而不敷使用,是不是也該逐年提列折舊損失?對了,琬兒,你預估我的『殘值』是多少?」
明白他的話中深意後,她臉兒倏地紅透,無言以對。
偏偏,他還不放過她。「依我看,如果你『使用次數』過於頻繁的話,折舊損失可能會大一點,不過你放心,我『耐用』得很,如果保養得好的話,不會這麼快就『不能用』的。」
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好齷齪哦!不理你了,好好的會計基礎被你講得曖昧不明。」她推開他,抓起她的書繼續往下看。
他望著她,突然斂起笑意,一臉沉思。「琬兒,那天……你還沒說完,『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究竟是什麼意思?」
瑰凝不得不咬牙承認!他的記性還……真的有夠好!
「我前思後想……不是我危言聳聽,因為怕嚇到你,所以我一直忍著沒跟你說。……」他捧著她的臉,望進她眼底,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已帶有一絲歉疚。「我曾經把你們聯想在一起過,因為你們的神韻真的很相似,而且我在驚醒之際竟然衝口喚起琬兒,而……我也叫你琬兒,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把她當成你,我很抱歉,在我愛你的同時,卻又對那個像謎一般的女人動心,我肯定我是深愛你的,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也能像你一樣讓我為她--心痛!」
她眼中閃著淚,為他的陳述感動不已,她徹底明白,孟婆湯有能耐讓他消失記憶,卻沒辦法抹去他對她強烈的愛,他依然保留了他的愛,延至今生才交還給她。
「琬兒,怎麼不說話,你在生氣嗎?」他急著想道歉,卻發現了她眼中的淚光。「對不起,你……別哭,我會想辦法忘了她,你……我愛你,真的!」
「不,我沒怪你,」她急忙拭去淚。「我明白你的心意,而且,我也明白你夢中的琬兒和我一樣愛你。」
這樣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的。「你怎麼知道?」
「你瞭解陸游這個七百多年前的歷史人物嗎?」她反問。
「知道一點,陸游,字務……務觀!」他驚呼。「我怎麼百密一疏,忘了夢中的女子就是聲聲叫著……務觀,可是,他們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