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學會不跟律師爭辯的。對了,你自己有車,幹嘛吃飽撐著跑去搭公車?」
「送保養廠了。」
「對了,你最近不是準備搬家,房子找的怎麼樣?」
「房子是找到了,環境還算不錯,五樓公寓,沒事還可以在六樓的天台乘涼看星星。」他一邊看著手頭的資料,一邊回答。「至於剛才那椿婚姻暴力的案子,你就幫我聯絡鄭太太下午兩點過來好了。」
「沒問題,我會傳話給鄭太太。還有搬家時,如果要我幫忙的話儘管開口。」在公事上她是宸軒的好助手,私底下他們也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琬凝在上班時間前五分鐘趕到了公司,由於沒遲到,她就更加感激那位有點冷酷、卻令她印象深刻的年輕男子。
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大大喘了口氣,平順略微紊亂的呼吸。此時,坐在她旁邊的蘇葦玲神秘兮兮地挨到她身旁說:「琬凝,我聽說我們董事長的兒子最近剛由國外學成歸國準備接手公司喔!還聽說他很年輕、頗有雄心壯志,準備大規模地擴展業務,讓咱們翔源企業揚名商場。」
琬凝絲毫不感興趣。「這關我什麼事?又不是要裁員。」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位青年才俊既然有意整頓公司,當然需要一名聰明能幹的女秘書當他的左右手,以便早日進入狀況。」
「這就更不干我的事了。」
「錯!這才和你有切身關聯。」蘇葦玲在她耳邊小聲說:「陳經理挑了五名辦事能力和工作效率較強的人選,預備讓即將上任的總經理自己挑選,而你也名列其中哦!」
「我?」琬凝頗為詫異。「不會吧!」
「千真萬確,現在就看你能不能讓總經理挑上!有沒有福氣升職加薪。」
「算了吧,我不抱任何希望。」她瀟灑地揮揮手,全然不把五分之一的成功率放在心上。
「難說哦,也許總經理就偏偏選上了你。」看到琬凝不以為然的搖頭,葦玲笑了笑。「唉呀,何必想這麼多,反正總經理今天會到公司來瞭解各部門的運作情形,幾天後就要正式走馬上任,屆時答案自然揭曉。對了,剛才我看到你喘得要命,剛跑完馬拉松回來呀?」
說到這個,她又忍不住歎氣。「唉,別提了,今天早上還真夠『坎坷』。」接著她將事情的頭尾重述一遍。「葦玲,我不蓋你,他真的長得很帥,幾乎只要是女人都會對他垂涎不已,不過先聲明,我例外。」
「為什麼?」葦玲一臉促狹。「你不是女人?」
琬凝杏眼圓睜,發出抗議。「喂!我全身上下哪一點不像女人了?」
「那你為什麼不動心?」葦玲進一步猜測。「除非他並不如你說得哪麼迷人,否則你怎能倖免?」
琬凝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態,她沉迷於十多年來不斷出現在她睡夢中的夢境,她為夢中陸游的深情深深折服了,亦被他在詩、詞、文上的造詣及各方面所展現的過人才情感佩不已。但她無法對葦玲明說,若葦玲知道她被一個死了七百多年的歷史人物吸引,甚至有些傾慕,只怕葦玲會嚇得當場口吐白沫。
於是她只能開玩笑地說:「因為我不姓蘇,更不叫葦玲,沒有見了帥哥口水就流下來的特性。」
「唐琬凝!」葦玲怒目以視。「你這什麼話?把我形容得好像花癡一樣。」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唐、琬、凝!」
忽聞河東獅子吼。
琬凝立刻跳了起來。「我好渴,去倒杯水喝。」在逃離之前,她又回過頭來補充:「我發誓,他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騙你的話我嫁不出去!你身為美男鑒賞家,未能親眼目睹他的翩翩風采,肯定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真可惜,否則我就可以看到你望著他口水流滿地、然後餓狼撲羊般像只八爪章魚死黏著他不放的曠世奇景了。」
未待葦玲的粉拳揮過來,琬凝已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
琬凝倒了杯水正準備回自己的座位時,一位顯然迷了路、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在迴廊上徘徊,見了她,立刻禮貌地上前問道:「小姐,請問人事室該往哪走?」
琬凝露出親切的笑容。「你往這裡直走,在前方右轉,然後……算了,我帶你去好了。」
「謝謝你。」難得碰上這麼熱心的女孩,趙毅翔感激地朝她笑了笑。
「別客氣,跟我來吧!」
他們並肩往前走,琬凝約略打量了他一下,然後問:「你是新來的?」
趙毅翔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衡量一下,然後回答:「應該是吧,我今天是來『見習』,順便認識環境的。」
應該?回答得真沒誠意。「也就是說你還搞不清楚狀況?那麼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她指了指他身上的衣飾。「以後你最好少穿這一類的衣著來上班。」
趙毅翔看了看自己的裝扮,T恤配著一條有些泛白的牛仔褲,是隨便了點,他就是不希望他的到來引起太大的注目,才會使自己看起來簡單平凡些,沒想到他拒絕高級主管的陪同介紹,打算自己認識環境,卻反而迷了路。
然而他的後悔只維持一分鐘,在碰到這位善良可愛的女孩時,他反而慶幸自己的決定,若非如此,他怎能認識這麼一位美麗的小天使呢?
他,趙毅翔,是翔源企業即將上任的總經理,但眼前的小女人恐怕還搞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居然「斗膽」批評他的衣著,而他根本不打算讓她知道,一旦她知曉他是未來的總經理,她還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談、輕鬆自如嗎?答案可想而知。
趙毅翔年約三十出頭,以他的家世背景及自身優越的條件,身旁自然不乏趨之若騖的絕色佳麗,然而,她們究竟喜歡他的人比較多,還是他的錢?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因此他更希望單純地交個朋友,不涉及他的耀眼背景、沒有利益成分、沒有身份頭銜的拘束,一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