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傲慢金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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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秦可卿支著頭,望著眉香樓,淡淡地道:「眉香姑娘嗎?不知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幫她梳攏?」

  瑞珠轉身喝了一口茶,不以為然地道:「還能是誰?不就是那些個自命風流的文人雅士嗎?小姐,您別以為他們真的這麼有錢,他們散盡家財去討一個名妓歡心,最後弄得落魄潦倒,那也是常常有的事。」她轉頭過去,見站在身後的朱懷文一臉深思,便開玩笑地說道:「我說朱公子,你若喜歡我們家小姐,可得專情些,不許去搞這種事情知道嗎?」

  經她這麼一說,朱懷文突然臉色大變,一拍額頭慌張地叫了出來:「哎呀!梳攏、梳攏,我怎麼就忘了這件大事呢?」

  他急忙提腳欲出碧螺春閣,想想不對,又湊近秦可卿,一臉歉疚地道:「秦姑娘,我有事得先離開,不過呢,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這樣吧!這柄扇子先送給你,當作我們的定情之物,等我忙完了,立刻就到你府上去提親。」說著,他便把那柄折扇硬塞人秦可卿手中。

  「等等,我又沒有——」

  手中的掙扎止於他施力緊握的掌中,他歡喜甜蜜又有幾分害羞靦腆地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到你府上提親的。」

  「啊?提親?」瑞珠跟寶珠同時瞪大了眼,心裡不住地訝異。他們這麼快就私定終身了嗎?

  「喂,你快放手!這樣成何體統?」

  秦可卿羞窘地低叫著,在朱懷文聽來只當是她不好意思當眾做這親熱的舉動,只好不捨地一握,隨即放開。

  「你好好保重,我先走啦!」目光盯著秦可卿,他一步一步地倒退著走出碧螺春閣。

  「小姐,你們兩個……」

  瑞珠的話還沒問完,就見朱懷文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一瞼慎重地道: 「對了,你可得趕快回家去,別在這風月場所多逗留,我會不放心的,也不喜歡你這樣拋頭露面,知道嗎?」說罷,他又轉身離去。

  這句話說得既關心也霸道,瑞珠走到門口,確定朱懷文下了樓,這才回來,一把拿起秦可卿擱在桌上的折扇,訝異地問: 「小姐,你們兩個——」

  「住口!」她難得在她們面前動怒地低斥,奪回她手中的折扇,一把揮開,氣急敗壞地捂著。

  「誰跟他私定終身了?」到現在還不知道要死心,真是個書獃子。

  「那這折扇……」

  「他要送我,我有什麼辦法?」這個莫名其妙的書生,老是做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她不耐煩地歎了一口氣,隨即問道:「我要你們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好了,船在下面等我們了。」

  經過烏煙瘴氣的一天,美好的夜晚總算來臨了,折扇一收,她輕柔地道:「那走吧!」

  *******************

  這就是秦淮風月。

  富麗繁華、燈月輝映,笙歌繚繞、繽紛朦朧,連蕩漾的河水,都顯得異常輕柔嫵媚。

  秦可卿坐在籐椅上,手裡搖著朱懷文的折扇,一雙眼因為心情舒暢而綻放柔光,悠閒地瀏覽兩岸鳳光。瑞珠跟寶珠則湊到船尾,對著一旁那些窗戶大開,裡頭或者開筵席,或者有妓女彈琴吟唱的小樓指指點點。

  她這船,在秦淮河算是小的,沒有船艙,船夫就在船尾搖著槳,甲板上擺著兩張籐椅,可坐可躺;兩邊各有兩根木柱,撐著一個弧形的頂。

  本來瑞珠幫她租的是兩邊有窗格,裡頭擺有簡單的傢俱,可容納七八人的船舫,後來她看了一看,覺得現在的這艘小船玲瓏輕盈,雖然擺設簡單也沒有遮蔽的篷子,但是視線能看得開闊、一覽兩岸樓閣,便當下更換過來。

  「哇!好美的船喔!」

  聽見瑞珠的聲音,她凝於兩岸樓閣的視線掉轉向後,果然看到一艘氣派非凡的大船自小船身後劃來,船上有笙樂隱隱傳來。

  大船很快便追上小船,進入秦可卿的視線範圍內,此時寶珠突然叫了起來: 「瑞珠快看,那不是那位相公嗎?」

  「什麼相公啊?」

  瑞珠正被大船的華美佈置吸引,順著寶珠所指的方向望去,大船頂層雕花窗內站著的正是朱懷文,不禁驚叫起來:「哎呀,是朱公子!你看他身邊那六名女子,那不正是眉香樓前吹笛的那六個姑娘嗎?」

  秦可卿自籐椅上站了起來,啪地一聲,一柄折扇掉在船板上。

  瑞珠跟寶珠轉過頭來,見秦可卿神情古怪,似乎是驚奇詫異,又是傷心憤怒。

  她走向前,清澈的目光直盯著緩緩駛過的大船。

  眼看著大船就要越過她們,瑞珠不甘心,扯嗓叫了起來: 「朱公子!喂,朱公子!」

  船上的朱懷文聽到叫喚,視線瞥向身側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本來還談笑風生,一見到小船上站著的人,當場臉色大變,他撲到窗前,一雙眼與她對峙,烏雲立即密佈。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憤怒地質問。

  可惡!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一個大家閨秀怎可跑到這兒來拋頭露面?一不小心就會被誤認為是……該死!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雕花窗格。

  秦可卿不答,一雙眼只是冷冷地瞧著他。

  「那你呢?朱相公你又在那艘船上做什麼?」瑞珠問。

  「我在幫眉香姑娘梳攏啊!」他理直氣壯地答,「你們快回去!不許在這兒逗留了。」

  「啊?幫眉香姑娘梳攏?」瑞珠跟寶珠同時叫著,又面面相覷,一會兒又悄悄地側頭,觀看秦可卿的臉色。

  只見她咬著牙,一張花容月貌頓時變得陰森森,冷冰冰。

  朱懷文還在窗前叫著,但是不管他說什麼,都不及「我在幫眉香姑娘梳攏」來得讓她震撼。她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妒意泛上來,卻又痛恨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

  直到大船的船尾越過她們的船頭,她才恍然醒悟過來。她在做什麼?朱懷文幫眉香姑娘梳攏就梳攏,關她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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