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鴛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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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別看我,那不是我的丈夫,我沒有義務為他的生命負責。」把話說絕了,叵是還不能逼她面對一切,他也無計可施了。

  「堂──」她退了幾步,外頭刺目的陽光,令她驚悸地縮回了步伐,看著唐臨淵一步步地遠離,矛盾糾葛的思緒,在心湖掀起了浪潮激盪。

  「唔──」秋若塵悶哼一聲,手中的環盤落了地,在寂靜的夜裡蕩出清亮的聲響。

  「怎麼了?胸口又疼了?」手邊商務研討到一半,瞧見他不對勁的神色,谷清雲關心地仰首探問。

  扶著桌沿,一手揪著襟口,秋若塵疼得低下身去,額際冷汗涔涔。

  「還好吧?」谷清雲瞧得蹙緊了眉,將他扶到椅子上坐好,等待那陣莫名的痛楚淡去。

  見他輕吁了口氣,這才將倒好的水遞過去。「都三年了,情況還是沒改善嗎?」

  秋若塵輕啜了口茶水,搖頭。

  「問過大夫嗎?知不知道什麼原因?」

  秋若塵還是搖頭。「或許是身中劇毒那回所留下的後遺症吧!」

  在那之後,每個月的這天,他總會莫名地心肺絞痛,那種穿透骨血的劇疼,極不尋常,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要不要──」

  他微一抬手,制止了弟弟關懷的言論。

  他不希望它消失,說不出這樣的感覺,他寧願疼著,再難受他都能忍,就好像這是他和靈兒唯一的牽繫,酸楚地揪疼了他的心──是否,因為這樣的痛告訴他,曾有某個女孩,是那麼地深愛他,為他付出一切,也提醒著他,不能將她忘懷,更證實著那道縹緲芳魂,曾經真實存在過。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他無聲自問,淒茫的心,卻給不了他答案。

  「啊──」聲聲慘切哀嗚,迴盪在靜謐的夜色中,顯昨格外淒厲。

  見她痛不欲生的模樣,身為父親的唐逸幽,也為之心如刀割。

  迅速點了她幾處大穴,以自身深厚的內力源源不絕的灌入她體內,強行抗衡她體內劇毒。

  撐著啊,靈兒!你已撐了三年,爹相信,你辦得到的!

  撕心裂肺的痛楚煎熬下,她真的好想一死以求解脫,然而,一張清俊不凡的容顏卻在此時浮上腦海……不,她不能死,她放不下他,再怎麼樣,她都得見他一面,確定他過得好不好……「靈兒,你還好嗎?」接下跌落他懷中的女兒,唐逸幽關切地問道。

  沉重的眼皮動了動,看她如此虛弱,唐逸幽心疼地想拭去她滿臉的汗。

  靈兒倒抽了口氣,驚惶地避開,整個人滾下床去,卻完全不在乎跌疼的身子,只是狡猾地抓回掙扎中遺落的面紗。

  唐逸幽為之心傷。「你連爹都不能面對嗎?」

  沒有人會嫌棄她啊!就算有,她依然是他的女兒,不管她變成如何,都是他最心愛的寶貝,為什麼她就是看不透這一點,無法面對自身的殘缺?

  靈兒抿唇不語,抖瑟的身軀縮在角落,不讓任何人接近。

  這景況看在唐逸幽眼裡,心口緊得泛疼。他知道,任何人的存在,對她來說,都只有恐懼與不安,若真要她好過些,也只能遠遠地避開她。

  深深望了她一眼,他無聲長歎,不再試圖親近她。「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你娘還在等我。」

  「爹──」一聲輕弱的叫喚,挽留了他的步伐,唐逸幽愕然回身。

  「我要去汾陽。」掙扎多日,情感的牽絆,仍是戰勝了對人群的恐懼。

  因為過於震驚,唐逸幽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無言地看著她。

  她──還是跨出這一步了嗎?願意走出封閉的自我,不再自厭自棄地蜷縮在陰暗的角落?

  一直以來,都只有若塵辦得到啊……「去吧,去見見若塵也好。」若說有誰能夠令靈兒重生,那也非若塵莫屬,他一直在等靈兒主動突破這個僵局,這樣她才有一線生機。

  他一直都深信,若塵,是女兒生命中最後的一道陽光,他會為靈兒帶來全新的生命。

  若兒呀,我再一次將傷痕纍纍的女兒交給你,千萬別讓姑丈失望啊……吩陽城的街頭仍是人聲鼎沸,只是,她卻再也感受不到難騰的氣息。

  好多、好多的人,她已經有好久不曾置身在人群當中,她的心在顫抖,虛軟的肢體幾乎完成不了什麼動作。

  她好怕、好想躲回沒有人的角落,但是,哪兒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們都用好奇怪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像是亟任人唯欲將她撕碎的魔爪……不!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了!

  她想逃,她必須逃!

  不敢再看向任何一道極可能是鄙夷或探索的眼神,她飛快地離去。不要想、不要看,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剛審完賬,由商舖中走出來的秋若塵,不經意被撞了個正著。

  他步伐不穩地退了兩步,看幾跌落地面的女子。「你沒事吧?」

  「不要碰我──」她驚懼地退縮,環抱著抖瑟如秋天落葉的身軀。

  秋若塵蹙了下眉,探出的手僵在半途。

  那粗啞低燭的嗓音,令他本能地喊道:「婆婆,您別緊張,我只是想扶您起來而已。」

  婆婆?!脆弱的心一陣刺疼,她看起來已如此老態龍鍾了嗎?

  仰起頭,對上那張關切地俯視著她的臉龐,她瞪大眼驚抽了口氣,震驚而哀愴的淚水再也掩不住。

  是……是他!她終於再度見到他了,只是,他卻再也認不得她,一聲「婆婆」,痛入心扉。

  秋若塵回視她,眸中浮起疑惑。她的神情彷彿受了傷,像是他說了什麼傷她極深的話嗎?沒有啊!

  該不會是這一撞,跌出什麼問題來了吧?老人家的身子骨是禁住折騰的。

  「真是對不住,我太不小心了。請問婆婆住哪兒,晚輩送您回去。」雖是她自個兒撞上他,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該負上道義責任。

  強忍眸中淚,聽著字字椎心的言語,靈兒只覺人生至悲,莫此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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