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懾於褚尋陽的凜然威儀,一群打手你看我、我看你,無奈主人命令已下,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戰場上出生入死多少回,褚尋陽從沒懼怕過,如今又怎會將這群烏合之眾看在眼裡?
只見他泰然自若地將喬織艷推往一旁,從容迎戰。
雨點般的拳腳朝他飛來,他神色未變,瀟灑地回身避過,其身形宛如游龍,一群人居然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
順手撈起一把竹筷,褚尋陽順勢射出,頓時,哀嚎聲接連響起。
「還來嗎?」捻起另一根竹筷,望向剩下那幾名沒受傷、遲疑卻步的傢伙。
「下一回,我要射穿的,會是腦袋!」
他出手一向極有分寸,拿捏在給予教訓、卻不致命的範圍內,但要真惹惱了他,他可就不能保證什麼了。
一群人聞之色變,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了。
「等等。」冷不防的一聲叫喚,宛如奪命鈴,嚇得他們腿都軟了。
褚尋陽冷諷的眼瞟向桌椅傾毀的凌亂地面:「不必有所表示嗎?」
「是……是!」前一刻還氣焰高漲的男子,此刻只剩面色如土的狼狽,忙不迭地將銀兩奉上,「喬姑娘,這些銀子是賠償你的損失,還請您大人大量,別計較我先前的冒犯。」
「這……」
也不等她回應,放下銀兩,就趕忙逃命去了。
喬織艷滿心感激,抬眼望向身前那張俊偉絕倫、出眾不凡的面容,平靜二十載的心湖,挑起點點漣漪……「褚公子,今兒個真是多虧有你,否則我還真不曉得如何是好……啊!」絆到了地面上的殘木,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小心!」他反手一攬,勾住了柳腰,也解了她的危機。
再度靠回這溫暖的胸壑,她發現,心頭竟無法自主地眷戀起這樣的溫柔與安定……絕艷嬌容泛起淺淺紅霞,迷亂狂悸的心,失了自制。
「謝謝。」她低眉斂眼,含羞帶怯地低聲道。
「浣兒呢?」發生這種事,浣兒人在哪裡?
褚尋陽滿心掛念著那個小小可人兒,以致沒多留意其他。
「她受了點傷,在房裡——」話都還沒說完,褚尋陽便鬆開她,飛快奔了進去。
喬織艷愣愣地瞧著他消失的方向,難以言喻的悵然悄悄在心頭泛開——褚尋陽憂心如焚地趕至浣兒房中,卻看見她吵吵鬧鬧的,而跑堂小二正賣力地在安撫她。
「不管,不管,我要出去救姐姐——」
「浣兒!」
「咦?褚公子,你來得正好,我正拿她沒法兒呢!她一向聽你的話,這裡就交給你了。」跑堂小二如見救星,鬆了好大一口氣,逃命似地趕緊離開。
「褚大哥,快,去幫我救姐姐。」浣兒不由分說,拉了他就跑。
「浣兒。」他輕歎,反手將她拉回。
「連你都不願意幫姐姐?」她淚兒漣漣地扁起小嘴,眼看豆大的淚珠就要滾下來了。
「不是。」他再歎了一口氣,「我已經解決了。」
「真的嗎?」
「你信不過我?」
浣兒連想都沒想,很快地用力搖頭。她當然相信他,褚大哥是她見過最好、最棒的人了。
「那姐姐現在還好嗎?」
褚尋陽眉心一蹙,盯著她額上的傷:「絕對比你好。」
「呵……這個……」浣兒傻笑著退開一步,雙手遮住額頭。
「過來。」
「你——不會打我屁股吧?」不能怪她這麼想,誰教他端著一張大便臉。
「我說過來。」懶得理會她亂七八糟的想法,褚尋陽堅決地重複,不多浪費一個字。
「呃……我先說好哦,我現在很痛、很痛,你要是一個英雄好漢,就不能很可恥地在這種時候做出欺凌弱小的行為……啊!」
等得不耐煩,褚尋陽直接上前抓人。
「哇,救命啊!褚大哥,你不可以……好啦、好啦,要打屁股讓你打,但是要輕輕的哦,不可以打太重,不然我——」「閉嘴!你再鬼吼鬼叫,我就真的打你屁股,而且絕對不會是『輕輕的』!」褚尋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確定她已安靜下來,才動手拆開她額上胡亂包紮上去的布。
滲血的傷口,比他想像的還嚴重。
「怎麼弄的?」
他眉心深鎖的表情實在很嚇人,浣兒嚥了嚥口水,很怕一個不小心,她的小屁股會遭殃:「因為他們好壞,欺負姐姐,所以——」「所以你這個小笨蛋就忘了秤秤自己幾兩重,衝上去讓人家練拳頭?」
「他們沒有練拳頭。」浣兒自認有義務解說當時的狀況,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他們只有把我推開而已,都是桌子太硬了,害人家撞得好疼。」
「好,那是桌子的錯,我代它向你道歉。」褚尋陽順著她的話接口,和她說話,根本不需要動用多餘的腦力,愈無厘頭愈好溝通。
「那吹吹——」她嬌憨地將身子靠向他,像個乞討大人憐惜的孩子。
褚尋陽不經思考地摟近她,邊拭著她額上殘留的血漬,一邊輕柔地呵著氣。
「乖,再忍一下就好了哦。」
抹掉那些市井間隨處可見的藥膏,改灑上他隨身攜帶的金創藥粉,果然不意外地聽見宰雞般地慘叫。
「哇、哇、哇——好疼、好疼!褚大哥,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雖然我第一回見面就將酒往你身上倒,處處惹麻煩,還無數次差點謀殺掉你,但你明明不是會記仇的人嘛,何況事情又沒發生……噢,好吧、好吧就算發生了,我也會每年記得給你掃墓上香,你一介男子漢大丈夫,就別計較這麼多了嘛……」哼、哼!她也知道她曾差點謀殺掉他?不錯嘛!
褚尋陽沒好氣道:「嘖!閉上你的嘴巴,免得別人以為這兒發生了兇殺案。」還掃墓上香咧!就算真有這一天,她也只會燒香燒到把他的墓給燒個精光,任他落個標準的「屍骨無存」,他太瞭解這小災星的闖禍功力有多不容小覷,那是「切膚之痛」所換來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