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他便恪盡忠心、肝腦塗地地誓死追隨至今。
雖然,褚尋陽一再強調救他是隨興所至,不要他報恩,但他所報的,其實不止救命之恩,還有一分知遇之恩。
之後,褚尋陽的官愈做愈大,待人處事的態度卻始終未變,情緒再怎麼糟,都不曾盛氣凌人、擺臉色給下頭的人看,甚至由一些無意的動作之中,都可以感受到他對部屬的體恤。
隨主子征戰沙場數年,徐觀濤曾目睹他威儀颯爽的馬上英姿,以及破敵時一夫當關的磅礡氣勢,縱使受了再重的傷,也不曾見他哼過一聲,說他是條鐵錚錚的硬漢,任誰都不會有意見。
本以為,一名武將本該如此,可後來,無意間瞥見他夜裡靜坐書房,持卷細讀之態,竟是如此地沉靜悠然,一身白袍更加襯得他清雅出塵。之後才漸漸發覺,他亦有滿腹文采,若去考文官,那麼,文狀元之位也肯定非他莫屬。
如此文武兼修、風華出眾的人才,也難怪知人善任的皇上如此器重他,說什麼都不讓他辭官而去,能為這種人效命,徐觀濤著實有著滿腹與有榮焉的驕傲。
扣除自身的才幹不凡,褚尋陽亦有張出色的俊逸容貌,徐觀濤自認已算美男子了,但與眼前的主人一比,再好看的相貌都不算什麼了,一直到現在,他都還不曾見過能與俊偉絕倫的褚尋陽一較高下的人。
他的出色,很難用言語形容。俊美,卻又不失凜然的男子陽剛氣息,所謂的亦狂亦俠亦溫文,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想著、想著,沒留意到自己竟又瞧呆了。
感受到強烈的凝注目光,褚尋陽似笑非笑地抬眼望去:「怎麼?本王秀色可餐?你不吃東西,光瞧我就會飽了嗎?」
「呃?屬下失敬,冒犯王爺——」
沒等他說完,褚尋陽揮揮手:「得了、得了,本王從沒拿你當外人看,你也用不著這麼拘禮。」
要不是太清楚他這屬下的性向,他準會誤以為徐觀濤有斷袖之癖,老是動不動就癡愣愣地看著他,只差沒流下口水。
大概是被調侃得無地自容,徐觀濤匆匆填飽肚子起身:「屬下去問問還有沒有空房。」
「唉——」褚尋陽還來不及開口,他已一溜煙地跑掉了。
「急什麼呀?」褚尋陽搖頭歎笑,喃喃自語,「就算來不及吞下嘴裡的食物,好歹也清理一下嘴角的飯粒嘛!」
他能體諒徐觀濤滿嘴食物,已無那顆飯粒的「容身之處」,可就這樣抓著筷子、掛著飯粒到處招搖,那也未免失禮了些,他開始慎重考慮,等一下要不要擻清關係,假裝他不認識這個人。
才剛站起身,正準備跟上去提醒徐觀濤別將他這個當主子的臉丟光了,沒想到一轉身,都還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樣不明物體便在忽然之間朝他撲來。他後退一步,穩住跌勢,順著本能搶救傾跌的嬌小身子。
一陣頭昏眼花後,喬浣兒認命地緊閉著眼,可是等了半天,就是沒等到預期中的疼痛,她疑惑地張開眼——「喝!」眼前怎麼多出個「龐然大物」?
「沒事吧?姑娘?」似乎對她呆愣的表情不感意外,都怪他這張臉太容易「惹禍」了,印象中,第一眼見到他的女人,似乎沒有不在他卓絕出眾的相貌下失魂的,唉!他也知道長這麼俊美很罪過,偏偏——他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呀,真是傷腦筋。
從沒這麼近距離看過男人,喬浣兒覺得新鮮極了,眨巴著大眼瞧著。
他的眉毛比她粗,但是很好看,如果不是太麻煩了,她其實很想數數看,到底要幾根,才能組合成這種恰到好處的濃淡適中;還有眼睛,很深很亮,就像晚上的小水潭一樣,丟顆石頭下去,還會有波光閃動,她差點就要伸手去戳戳看他的眼睛有沒有同樣的「效果」——「你做什麼?」褚尋陽蹙眉,伸手阻止了她,不曉得自己驚險地避過了失明的危機。
熱情女子他是見得不少,可也不曾碰過第一眼就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對他「毛手毛腳」的。
「啊?」喬浣兒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差點幹了什麼「好事」後,不由得心虛地悄悄吐舌。
唉,她就是有這毛病,太投入於思考某件事情時,行為上就會不知不覺地為自己的揣測做驗證,而那些個「驗證」,十件有九件都是蠢事——剩下的那一件呢?就不蠢了嗎?不,那叫沒意義。
見他皺著眉,她趕忙以傻笑粉飾太平:「呵,呵呵!別介意,我不是故意的哦,克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我也很困擾耶!」
克制不裝非禮」男人的行為?她——她花癡啊?他無法想像,在他之前,還有多少男人曾慘遭她的蹂躪與染指……思及此,想保護自身「貞操」的意念更是堅定了。
奇怪,她都解釋過了,怎麼他表情還是沒多好看哪?喬浣兒嬌憨地眨了眨燦燦靈眸:「歎,你——」「姑娘,你還打算在我臂彎裡靠多久?」他搶先打斷她的話。沒辦法,再這麼和她耗下去,他懷疑,日落西山後他們仍會在這裡凝眸相望。
「呃——也對哦!」她偏偏頭,傻氣地笑了笑,然後像是終於發現了什麼,瞪大了眼,直盯著被他握住的右手。
褚尋陽也留意到了,趕忙鬆手,退開一步,急著解釋:「姑娘別誤會,在下並無冒犯之意……」喬浣兒根本沒聽到他吱吱喳喳地說了什麼,用力再眨了幾下眼,死盯住仍留有他餘溫的小手——「姑娘,請別想偏了,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他自戀,實在是他天生命犯桃花,走到哪兒都避不掉紅顏劫,次數多到連他都怕了,也難怪他會早作聲明,怕她會錯了意。
「你、你還想辯解!明明就是你——」喬浣兒小嘴一扁,可憐兮兮地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