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隱隱的泛著疼意,彷彿來自她強烈的呼喚,她在盼她,並且告訴她,她沒多少時日可等了……
她也想找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名喚杜心妍的女孩究竟在哪裡!
就在剛才,她強烈的察覺到妍妍的意念:她要將心愛的男人交付給自己,然後她才能了無遺憾的離開!
「不,你不可以,聽到沒有!你必須活下去,自己的男人自己愛,別妄想我該死的會答應你什麼,放任你無牽無掛的走!」胸口悶得發痛,她有種很不祥的感覺,她必須盡快找到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威尼斯,美麗的水都,然而這一刻,她再也無心欣賞美景。
遊遍世界各地,從來就不是為了貪看美景,而是想尋她,然而,妍妍,你究竟在哪裡呢?
???
杜心妍的精神一日比一日更為虛弱,健康狀況直走下坡,看在杜承霖和耿靖懷眼中,著實憂心如焚,卻無計可施。
太多的恐懼在胸口發酵,誰也不敢輕率的訴諸於口,只能陪伴在她身邊,竭盡所能的疼她、愛她。
她愈來愈容易疲倦,憔悴的臉龐幾乎失了血色,耿靖懷想勸她上醫院做完整的治療,她總是不肯,只說想與他多相處些時日,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剝奪了屬於他們的光陰……
這近似遺言的話語聽進他耳中,心痛地難以成言。
掩飾淌血的心,他依了她。日裡、夜裡、清醒時、入眠時,他時時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心妍夜夜的夢魘更頻密了,時常夜裡驚醒,總是面色死白,手腳發冷,然後便再也不敢合眼,深怕醒不來。
看著她入睡,再看著她驚醒的耿靖懷,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深情的撫慰、擁抱,告訴她,她還擁有他,一切都沒變。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而懷中的人兒,他還能擁抱多久?這些,他都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問也不敢想,更不敢讓淒傷的淚氾濫——
他只清楚明白一件事:他愛她,苦亦無怨。
洗完澡,他回到房中,見她靠坐床頭,一臉專注的摺摺疊疊,他好奇地走近。
「你在做什麼?」
「紙鶴。聽說摺一千隻紙鶴,許的願望就會實現哦!」
耿靖懷隨手把玩床上零零散散的成品,本想嗤聲無稽之談,旋即,欲出匣的話卻讓酸澀的悲意淹沒。
如今的他們還能求什麼?
不能求人,也不能求已,除了求天,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明知這樣的舉動有多傻氣,但是如果這小小的期待能滿足她,他何忍剝奪?
「你許了什麼願?」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她認真的搖頭,將手中剛完成的紙鶴放在他掌心。
「加上你手中的這隻,我已經摺了三百五十七隻了,雖然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聲音愈來愈小,幾乎聽不見。她甩甩頭,重新振作精神。「但是沒關係,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對,我會幫你,有我們共同的信念,我相信你的心願一定會達成。」強忍發熱的喉間,他硬是將話逼出。
「嗯,我也這麼認為。」她恬靜的微笑。「靖懷,我有點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好。」他拉開被子上床,將她納入胸懷,密密呵憐。「好多了沒?」
「嗯。」她將微涼的小臉貼上他胸膛,滿足地閉上眼。「你知道嗎?如果有什麼地方最讓我依戀,那便是你的懷抱,我好喜歡、好喜歡讓你摟著的感覺,很溫暖、很安心,天崩地裂我都不怕。」
「你呀,傻呼呼的!」耳畔呢喃,帶著最深的憐愛。「我又何嘗不是如此?除了你,我不知道我還能摟抱誰,我的胸懷還能供誰倚靠。」
「會的,會有的……」若有所思地低喃,隨風飄散,他聽不真切,只當她是倦了。
「想睡了嗎?」
「有點累……」她仰首相視。「你會陪著我嗎?」
「當然。」他回她一記輕吻。「有你在的一天,必有我長相左右。」
於是,她安心的閉上了眼,而他,以最深的柔情相伴,床畔散置的紙鶴環繞著他們,個個承載著她衷心的祈願,也見證著他們淒美的愛情。
???
耿靖懷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這一天早上,她精神看來特別好,膩著他說了一整天的話,聲音格外甜美,也特別愛撒嬌,分分秒秒賴在他懷中不肯離去。
「妍,你再這麼黏著我,我可能真的會克制不住,直接『送入洞房』哦!」他戲謔地調侃她。
「我不介意。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我什麼都不介意。」柔情萬千的表白,當下聽得耿靖懷口乾舌燥,心愛的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嬌柔似水的依偎著他,說的話又這麼纏綿無悔……他當下動情地貼上她的唇,狂熱廝磨起來——
「咳、咳!我很不想當殺風景的飛利浦,但是你們知道的嘛,這裡是客廳,所以還是克制點好。」
激纏難休的兩人聞言,立刻羞紅了耳根,備覺無地自容,誰都沒勇氣看向站在樓梯口的杜承霖。
心妍那份嬌羞之美,是那麼地令人眩目,他們都滿心以為一切都會漸入佳境,沒想到——
耳鬢廝磨的熱度未退,他的美夢卻得被迫醒來!
傍晚,她纏著要他陪她看夕陽,院子裡風涼,他便摟緊她,不讓她吹到風。
「靖懷,我有點冷。」
「那進屋去吧!」
「不要。你不覺得這滿天的彩霞好美嗎?我想再看一會兒。」這輩子,她能看的時間不多了,她想趁有限的生命中,好好看一回她從沒認真看過的夕陽。
她的生命也好像這片絕艷彩霞,有著暈染過後的淒美,努力揮灑最後的光熱,呈現出最終的美麗……
「那我進去倒杯熱茶來給你暖暖身子。」說完,他站起身。
殊料,她卻反常地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答應我,你會很快回來,不能丟下我。」
他縱容地微笑。「給我三分鐘。」他還得上樓替她拿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