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怎不教人感觸良多?
偏偏,他們又老愛廝混在一起,古聖先賢不都說物以類聚嗎?任誰也想不通,出色優異的言仲夏,為什麼偏偏只與方歆這個不安分的闖禍精親近深交?還形影不離咧!
每回聽到類似的評論,方歆總會很不屑地嗤之以鼻。
誰不曉得這傢伙是在利用她來襯托天堂與地獄的分別,她愈差勁,就更能彰顯他的出眾不凡。
至少,他一直不遺餘力地在告訴她這一點。
自卑嗎?哼哼!在他長期的訓練之下,她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了,要不,她哪還能活到現在?不早早被「氣死驗無傷」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每回考完試,經過中廊,視線還是會毫無道理地飄向榮譽榜,直覺地將目光往上移,在全年級總成績統計的排行榜首位找到熟悉的名字那瞬間,唇畔不自覺地露出淺笑。
而另一方的言仲夏——
「又一個小過。」他歎了口氣。「姓方的,你幾時又給我跑去校外和人鬼混?還飆車?!」最不可原諒的,是遜斃得讓大肚魚給逮個正著,智障啊!
「那不能怪我,是那群人太囂張,我看不過去,才——」
「你還有理!」他不客氣地一指往地額頭戳去。「看看你這回考的是什麼成績,除了國文,沒有一科及格,數學還給我抱鴨蛋,說到蹺課、打架,你倒很在行,姓方的!你到底想不想畢業?!」真是愈想愈氣。
她哪有那麼不可救藥?
「我、我有很努力了,至少英文——」方歆努力反駁,洗刷冤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英文之所以還有個位數可拿,是因為有選擇題讓你給蒙到。」不提還好,說到這個更火!
方歆被堵了個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教她考英文時,用銅板擲交被他給看到。
「那也是我做人成功,老天才有保佑——」她小聲咕噥。
很不幸的,他又聽到了。
「是哦,保佑你得六分!」算一算,不過才拗對三題而已,她做人還真是「成功」!
什麼嘛,訓人訓得這麼順暢流利,「好聽擱抹跳針」,他以為他是她的誰呀!
方歆不爽地正要回嘴——
[三年五班,言仲夏同學,請到訓導處來一趟。」
廣播器適時傳來的深情召喚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去吧、去吧,模範生,大肚魚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和我鬼混沒什麼好前途的。」她解脫地揮手趕人,去吧、去吧,千山請獨行,她絕不相送。
八成是為了保送甄試的細節,這群師長倒是很關心他的升學狀況。
「別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他白她一眼,先前往訓導處,打算稍後再議。
「誰理你啊!」方歆在他背後猛扮鬼臉。
還好熬過這學期就可以擺脫他了,沒見過有男生比他更龜毛的,再讓他管東管西下去,她就快抓狂了!
下一堂是體育課,離開訓導處後的言仲夏,沒在球場上找到她的人,便直接到教師停車場後的那片山坡地,果然見她懶洋洋地靠坐在樹底下。
他順手將那盒剛收到的黑森林蛋糕迎面拋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怎麼沒去打球?」
「等我的下午茶啊!」肚子好餓,哪有精力打球?
她不客氣地當著他的面,品嚐起精緻蛋糕。
[真懷疑你前世是什麼動物!」沒見過食量比她更大的女人,有夠能吃的,而且超愛吃甜食,可偏偏就是怎麼吃都吃不胖。
她根本打一開始就居心不良,當全校師生都知道他愛吃甜食時,他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說得再明白一點,就是利用人家的純情少女心,行敲詐之實。
天曉得,他根本不愛吃甜食,最後那些點心,還不都是入了她的口。
他伸了伸腰桿往後仰躺,枕著她的玉腿,舒舒服服閉上了眼。
在她面前,他可以隨興自在,全不設防。
[怎麼不說話?」他低問。
「嗯——」將最後一口蛋糕送進嘴裡,才道:「在想明天的菜單。」
她只要放出風聲,說言仲夏想吃什麼,明天絕對會毫無意外地送到她眼前,言仲夏就這點最夠意思,有好料的,絕對少不了她一份。
言仲夏撐起眼皮,沒好氣地瞥她。「你一點都不會羞愧耶!」
還擬菜單咧!他真的覺得他的「美色」被賤賣得很徹底。
羞愧?那會比杏仁酥更重要嗎?
思考了三秒,還是決定要杏仁酥。
「好,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吃杏仁酥。」
「吃你個頭啦!」言仲夏拍她大腿一記,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放學後到我家來,不要再想吃的事了!」
「要幹麼?」她興致缺缺,還不給面子地打了個呵欠。
「我幫你溫習課業,下回給我考像樣點的成績,別老拿那種連孔老夫子都想死給你看的分數。」
「不要!」這回更囂張,直接往另一個方向倒頭睡去。
「起來,不要裝死。」他坐起身,推了推她。
死性堅強,不理他。
「方、歆!你給我起來!」他欺上前,兩手揉麵團似的,毫不憐香惜玉地捏她臉頰。
「不要壓在我身上,你很重耶!」痛到不行,她護著被捏紅的臉頰,死命推他。
「那你去不去?」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笑話,叫她去就去,太沒原則了。
「非常好!」修長的手移到她頸上。「我直接掐死你,免得你丟盡學校的臉,把師長們氣得集體自殺!」
還真掐下去了?
[言仲夏!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幹麼一定要跟我過不去?」看她日子愜意,他眼紅嫉妒嗎?
「對,我就是看不慣你浪費生命的人生態度,怎樣?」
「干你什麼事了?雞婆!」方歆拍掉他的手。「走開啦,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
「彼此、彼此!反正我看你也沒多順眼。」
方歆踹他一腳。「那還不滾?」反正她從沒奢望過任何人來喜歡她。既然相看兩相厭,那更好,一拍兩散嘛,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