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這麼嚴重啦,無痕說得太誇張了。」
「別再安慰屬下了!」他微微激動的低喊。「同樣的傷,無痕身上有過十幾道,無痕比誰都清楚!」小姐本是那麼的完美,一道不該有的傷疤,卻為他而留!
「無痕……」夜雪訥訥地看著他。
無痕很少這麼失態,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很難過。
「別這樣啦!」她繞到他跟前蹲低身子。「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都忘記那是什麼滋味了,何必耿耿於懷?不過就是一道疤痕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也看不到。」
可是看到的人,心會疼呀!小姐怎能說得如此雲淡風清?
「小姐未來的夫婿呢?他會怎麼想?」不能將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小姐難道不遺憾?
「無痕會因此而嫌棄我嗎?」她突然冒出一句。
「當然不會!」他連想都不想。這道傷之於他,是最美的烙印!
「連無痕都不嫌棄了,何況是將要與我相守一生的人。如果會在乎一道疤,那我實在沒有下嫁的必要,對不?」
風無痕無言以對。
夜雪偏著頭看他。
無痕一向都很嚴肅,俊臉老是冷冷淡淡的,也許是因為自身沉穩內斂的性子使然,他鮮少有亂了陣腳的時候。想起他看到衣不蔽體的她時的表情,雖然很羞人,但是說實在的,一思及他失去鎮定的模樣,就讓她覺得很有趣,無痕可從來不曾這麼方寸大亂過,好像腦袋全打結了,直可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她不由得笑了出來。
「小姐在笑什麼?」風無痕伸手將她扶回她原先坐的位子上。讓小姐蹲在他腳下的畫面並不合宜,她卻老愛這麼做。
想起他來此的原因,他問道:「聽說小姐身子不適?可有好些了?」
「有。」她一點也不意外他的消息靈通。
「請大夫看診過了?」他不放心的又問。
「嗯。」她再一次點頭。
「大夫怎麼說?」
每次夜雪生病,總會來這麼一段大同小異的對答。
「身子虛弱,受了點風寒,要小心調養。」她用麻痺的口吻照本宣科的重複了一遍。哼,她都聽到不要聽了,無痕怎麼都問不煩?
「那方子呢?屬下去替小姐抓藥。」
「不用麻煩無痕,藥抓回來了。」
「真的嗎?」他懷疑這是她逃避喝藥的把戲,因為她用過這一招,結果一個小咳嗽拖到最後成了臥病在床。
小姐的體弱讓人憂心。
夜雪不堪被冤枉,嚷道:「我沒有騙無痕!因為無痕會擔心,所以我會乖乖喝藥。」她可不想害無痕再一次不眠不休、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風無痕這才信了她。「那藥呢?屬下替小姐煎。」
「不用了啦。」無痕又不是下人,叫他一個大男人去替她熬藥,未免太委屈他。
「小姐無需多想,這是屬下該做的。」只要關乎小姐,便是他風無痕的事。
「那好吧。」看出他意念堅決,她取出櫃子裡的藥,如數交給他。
無痕對她的呵護,真的是無微不至,她好感動。
真的,她覺得有了無痕,就是她最幸福的事了。
第五章
那幾帖藥一落到風無痕手中,夜雪就完全沒有打混的機會,每一餐膳後,風無痕一定準時將藥奉上,比夜雪那幾個貼身婢女還富責任感,夜雪才會咕噥著說:無痕不但是稱職的好護衛,更是稱職的好保母,比她從前的奶娘更難纏!
風無痕搖頭苦笑。
堂堂七尺的大男人,居然被比喻成了奶娘,真不曉得他的好小姐是在恭維他還是侮辱他。
想歸想,端著藥汁的風無痕,腳下仍是沒有停留的往夜雪房間走去。
繞過迴廊,直穿花園,一道纖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挑了下眉,淡然喊了聲:「大小姐。」
「趕著去哪兒呀?」俞朝寧明知故問,嬌媚的瞥了一眼他碗中的藥汁。哼,又是那個嬌弱無用的病西施!
「大小姐明知道的。」他沒心思和她糾纏。「屬下還趕著給二小姐送湯藥去,恕屬下失陪。」
他想由另一側走,俞朝寧身形一移,又擋了下來。
看來是執意尋釁了。
「晚一點死不了人的,你緊張什麼!」
風無痕無奈的暗歎。「二小姐好歹是您的妹子,何必這般口不留情?」幾日前的羞辱,他仍記憶猶新,小姐淚兒漣漣的傷心樣始終印在他腦海。「屬下斗膽,請大小姐往後別再說些傷人之語,徒惹二小姐難受。」
「怎麼,心疼了?」俞朝寧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風無痕沉下臉。「事關二小姐清譽,大小姐請慎言!」
「我又沒說什麼,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俞朝寧冷笑著譏刺。
說得倒像是他疑心生暗鬼了。
風無痕抿緊薄唇,凝著臉不語。
俞朝寧冷不防地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我也沒說錯嘛,你像條狗一樣,忠心耿耿的守在雪兒身邊這麼多年,難道不是對她心生愛慕?」
眉宇輕輕蹙了起來,深亮的黑眸覆上薄霜。「屬下只知守護小姐乃職責所在,無關乎情愛,此心磊落坦蕩,無愧天地,若他人有了這樣的想法,實非無痕所能左右,悠悠眾口難杜,畢竟好事之人,不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俞朝寧俏容乍變。「風無痕,你拐著彎罵我?!」
「不敢。大小姐既非好事之三姑六婆,屬下之言與您何礙?」
可惡,她連口頭功夫都位居下風!
俞朝寧氣極,失控的一掌揮向他。風無痕一秒不差,凌空攫住了飛來玉掌。
「你……你敢反抗?」
「屬下深知自己的身份,本就打罵由人,只是,屬下此番將前往二小姐房中,為免惹她愁緒,屬下只得造次。」
「呵,好一對苦戀鴛鴦,你憐她、她惜你的,讓人好生欣羨呀……啊!」未完的話戛然而止,她痛呼出聲,風無痕驀然縮緊的手勁,令她青蔥玉腕上赫然多了道紅色痕跡。
他凜著臉,寒氣逼人地道:「屬下說過,與二小姐之間只有主從情誼,大小姐莫要信口雌黃,壞小姐聲名!若有中傷小姐之流言,屬下不保證會做出什麼樣的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