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這麼告訴他時,他感動得握住她的手,沒再多言。
回到俞府後,夜雪有些不安地看著他。「我好擔心。」
爹雖不是欺貧重富的人,可也有陳舊的門第觀,父親那方面,恐怕不好過。
他緊握她的手。「別怕,我會和你一起面對;我們的未來,就由我們一起努力。」
「嗯。」懸浮的心,踏實了些。
「信嗎?今天之後,我要是再失去你,會激狂得不惜毀掉全世界。」他傾身在她頸畔耳語。「這樣,夠不夠給你力量,為我而堅持下去?」
夜雪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了,絕不令無痕失望。」
交換了堅定的信念,她推開大門,挺直了身軀跨出步伐。風無痕無言的看著,內心漲滿驕傲,他的小女人好勇敢,原本的溫婉嬌柔,全收了起來,她不再軟弱。
她才一進府裡,一群找她找得焦頭爛額、只差沒瘋掉的僕人立刻大驚小怪的嚷嚷著「小姐回來了」之類的話,把俞老爺給驚動,三步並成兩步地衝了出來。
「雪兒、雪兒……天哪,我的寶貝雪兒,你終於回來了……」俞老爺一見著她,馬上激動得語無倫次,當場牢牢將她抱住。
「女兒不孝,勞爹操煩了。」
「什麼話!」俞老爺語調猶在不穩當中,微微鬆開她,終於看清她這身驚得他心跳衰竭的模樣。「你……你……」
朱唇微腫,顯示出被人縱情憐愛過的痕跡,穿著男人的衣衫也就算了,但是近距離下,他要命的看見了掩在衣服底下,若隱若現的吻痕,渾身散發著屬於女人的嬌媚風情,這分明……分明昭示出一項不容置疑的事實--他的小雪兒,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
他本能的瞪向夜雪身旁唯一的男人。
可惡,他居然還面不改色,愧意全無!
俞老爺氣炸了。「你們兩個給我到大廳來!」
他怒氣沖沖的先行而去,風無痕與夜雪相視一眼,認命的跟了上去。
「風無痕!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俞老爺火冒三丈的在首座坐了下來,逼視廳下的男子。「我把女兒交給你,你卻辱她清白,你怎麼向我交代?」
風無痕既不卑躬,也不屈膝,眼神坦蕩地直視他。「屬下無須向誰交代,唯一有資格怨責我的,唯有小姐,但小姐放棄了,所以,我要定小姐了。」
「你……你這是什麼話?侮辱了我的女兒,卻還理直氣壯?」
眼看父親已急怒攻心,夜雪趕忙出面說道:「爹,您認識無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會不清楚他的為人嗎?他不是無恥之徒,也不是有心相欺,實在是……我被人下了藥,無痕為了救我,所以才……這事從頭到尾都不是無痕的錯,無痕只是慣於承受他人曲解,從不為自己辯解,爹若要怪,就怪雪兒吧!」
「你……你們……」夜雪這一說,俞老爺反倒不知是氣好,還是不氣好?「這麼說來,這只是意外,你並無心於他?」
「不,雪兒是真心愛無痕,昨夜的意外,只是助這段感情明朗化罷了。」
「你--」噢,稍稍和緩的怒氣又被挑起來了。瞧瞧,她一個千金閨閣,說得是什麼話!
風無痕張開雙臂,攬住靠向他的夜雪。「請老爺成全。屬下今日以性命起誓,今生今世,定不負小姐。」
「爹--」夜雪淚兒漣漣,祈求地望著他。
俞老爺來回看了看他們,歎了口氣,看來雪兒待無痕真的很癡。「罷了,事已至此,我又能奈何?」
「謝謝爹!」見父親已然讓步,夜雪露出笑容。
「多謝老爺成全。」風無痕不動聲色。老爺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妥協,也許他有軟化的跡象,但絕不至於如單純的夜雪所想得這麼樂觀。
果然!
「你以為,你有資格要我成全嗎?」
他沒有多大的意外。「什麼意思,請老爺明示。」
「你若有點骨氣,應該不會讓人說你靠著裙帶關係往上爬吧?雪兒若是跟了你,必定會吃苦,這兩種情況我都不願意看到,所以你若真的想要雪兒,就必須讓自己配得上她,證明你的真心,否則,一切都是空談。」這一點,他十分堅持,說什麼他都不會將女兒嫁給默默無聞的風無痕,女兒是讓他嬌寵著長大的,受一點點活罪都讓他萬般不捨。
風無痕眉也沒皺。「所以?」
「我給你三年,如果你能闖出一番成就來,才有資格要她。」
「好,就三年!」風無痕二話不說,允了。
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等夜雪有機會插上話,事情已成定局。
她急嚷出聲:「無痕,你--唉呀,我並不在乎陪你吃苦呀!」
他食指輕按她的唇,柔聲道:「可我在乎。」
「可是……才三年而已……」有些人闖了一輩子,都未必能及俞家的小小基業,爹才給他三年,卻要他能夠與俞家世代奮鬥的成就並駕齊驅、甚至超越,爹不覺得這樣的條件太苛?而無痕卻一聲不吭的接受了。
風無痕搖搖頭。「三年,夠了。」他無法忍受與她分別更久的時間。
於是,礙於環境,一對生死相許的有情人,被迫分離。
送他離開時,天空不知幾時下起了綿綿細雨,絲絲愁雨,正如他們哀傷的心境。
夜雪將她親手為他縫製的披風替他穿上,緩慢的繫著衣帶,好似這樣就能多留他一刻。
「小姐。」他握住她的手,凝眸相望,無言以對。
夜雪再也忍不住哽咽。「一定要回來,不論如何,無痕,你一定回來,別忘了我在這兒等著你,三年、三十年……我永遠都會等著你!」
「會的,小姐別哭。」他不會捨得讓她等太久的。「委屈小姐,等我三年。」
這是他這輩子真正為自己,向她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嗯。」她含著淚,不住的點頭,偎進他懷中,不著痕跡的將一袋物品遞給他,他心知肚明那是什麼,輕輕地笑了,卻沒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