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哪像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她和當年的娃兒根本沒兩樣!
一股好溫馨的感覺包圍住心房。他好懷念從前的日子,一無所有,但至少有她,便足夠他一生無憾;而現在,他擁有大多、太多,可代價卻是失去了她……甩甩頭,他接過她唱完藥的空碗隨手一擺,幾乎是習慣性的拈了顆糖往她嘴裡送。「可以不擺如喪考妣的臉了嗎?」
口中滑動的甜意,讓夜雪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這個……」
若在從前,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會隨身攜帶甜品,為的是她這個藥罈子,可現在……有必要嗎?
「妳兒子留在我這裡的,借花獻佛。」那小鬼就是這樣,凡是只要被他定義為「好」的東西,全都往他這裡送,小小人兒的心意他是很感動啦,可是一個大男人,學個孩子吃些有的沒的,不被人笑死了!
「如風……沒惹你心煩吧?」她帶著憂心,小聲探問。
「你還是多擔心自己一點吧!才多久沒看到你的人,你就拿這副鬼樣子給我看?」他氣悶地道。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
「你……還會在乎?」聲音輕輕地,有絲難察的哀怨。
展牧雲一僵,變了臉色。「別試圖用這種幼稚膚淺的把戲試探我!妳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是怕倒盡胃口!」過於絕情的話語,為的是維護脆弱的自尊,可不知情的她,心已被刺傷,鮮血淋漓。
「我懂自已唯一的利用價值是什麼。」她黯然心傷地垂下眼簾。
該死,心又疼了!「妳知道就好!」
不知是氣她還是惱自己,展牧雲一把抓過她,唇覆了上去,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夜雪一時反應不過來。
「有感情的宣洩,是情慾,而無感情的,充其量只能稱之為獸慾。對妳,我永遠只有獸慾!」不帶情緒起伏的說完,他挑下床幔,降下身子。
芙蓉帳暖,一室春宵。
熱烈情纏中,心底某一處,悄悄寫上失落,那是她的悵然。
狂愛翻騰中,靈魂某一處,默默寫上幽戚,那是他的迷惘。
***有展牧雲盯著她,夜雪一口藥都沒辦法去少喝,因此病情想不好轉,然而展牧雲愁蹙的眉宇仍是化不開。
夜雪打小就是月來一小病,年來一大病的,這荏弱的身子,真是讓人憂心啊!「莊主?」程傑見他擰著眉狀似凝思,早神遊太虛去了,那還聽到他在講什麼。
「嗯?」展牧雲拉回思緒,也不管話題接得突不突兀。「前幾日,北方雪山頂不是尋得一株千年雪參?」
程傑一時摸不著頭緒。「是的。」
「不論花多少代價,得到它。」展牧雲眼都沒眨。
「呃?」莊主 幾時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甚至不惜一擲千金?
雖說千年雪參之珍貴難得,非筆墨所能形容,能使習武之人內力倍增,功力突進,而體弱之人則能補身養神,可莊主向來不將凡塵俗物看在眼裡的,怎麼這會兒……
驀地,一抹瞭然的神情浮上臉龐。
「夜雪姑娘的病情好多了吧?」
展牧雲不大自然地別開臉。「再用那雙賊眼看人,我保證會將它挖下來餵狗。」程傑一聽,很快地收回視線,不敢再造次。莊主向來言出必行,他可不打算以身試法,因賣弄了點小聰明,而讓自個兒的眼珠子成了狗仔的腹中飧。
第九章
展牧雲幾乎是夜夜留宿臥雲軒,這一點,全莊內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至於莊主是將這名女子當成玩物,抑或有幾許真感情?那便見仁見智,說法過於眾說紛紜,沒個準兒,真相只有莊主本人才知道了。
過午,展牧雲抽了個空,踏入臥雲軒。
他聽婢女說,夜雪中午只吃了幾口飯。
這個任性的小女人,她幾時才會長大?沒人時時盯著她,她就不會照料自己了嗎?真懷疑沒有他在旁守護的這三年半,她是怎麼過的,姜驥遠能取代他到什麼程度?
感受到莫名的視線凝注,夜雪回過身去,倚在門邊的展牧雲這才移步走向她。她近來清瘦了許多,幾許的憔悴、幾許的蒼白佔據了麗容,只剩一雙水亮的星眸依舊清靈。
展牧雲默默凝視她,愈看眉宇愈見深蹙。
嬌弱如她,是禁不起他過度索求的,可他不曾顧慮深想,只要一碰到她,他便情難自禁地想佔有她,看她為他瘋狂。只有那時的她,會強烈的需要他、對他有感覺,就算只是慾望也好,那一刻,他感覺到自己還擁有她——雖然短暫。不自覺中,他心憐地撫上她柔弱的嬌顏。
夜雪無聲一歎,認命的輕解羅衣。
每一回,他會碰她,永遠只代表一種涵義,除此之外,他不會多看她一眼。展牧雲因她的舉動而怔愕住。
看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除了獸性之外,就再沒有其它。
「這麼迫不及待?」他嘲弄道,順手拉回她半褪的衣裳。「妳恐怕得失望了,我今天不會碰妳。」
夜雪閉了閉眼,早已學會不被他殘忍的言詞刺傷。
夢,到了盡頭,總該清醒,她早就該面對他已不是從前那個風無痕的事實,她的無痕,有顆孤傲滄桑的心,但肯讓她收容;而如今的展牧雲,有顆冰冷結霜的心,她曾經試圖融化,換來的卻是尖銳冰冷的刺傷,自己只有給弄得遍體鱗傷的結果。
她已看清,展牧雲不再渴望她給的愛,那麼她就將這份他所唾棄的感情小心收藏起來,不去煩擾他。
「為什麼不用餐?」他想起促使他前來的原因。
「我有。」她心虛的補充。「只是吃了少一點。」
展牧雲瞪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拉了她就走。
他若沒當場監視,她是不會乖乖讓食物入腹的。
「欸,等等——」展牧雲突如其來的拉扯,令她瞬時一陣頭暈目眩,步伐虛浮地踉蹌了下,展牧雲立即反應敏捷地扶住她,一待站定,強烈的反胃感由腹部竄上,她迅速推開他,抓起痰盂難受地狂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