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的醋勁好可怕呀!
有些慌,又有些想笑。陷入情網的男人,還真是沒什麼理智可言,就連沉穩內斂的莊主也不例外。他還記得那天莊主怒氣沖沖的和夜雪姑娘離去,之後再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陰沉的警告。
「離俞夜雪遠一點,否則我保證你的下場會比姜驥遠更慘!」
哇,多可怕呀!
如果說,一個冷沉孤絕的男人,會為了一名女人暴跳如雷,激狂到六親不認,若說他對這名女子無分毫愛意,誰信?
現下,他要不解釋清楚,恐怕會被莊主那道比寒冰還銳利的眸光給凍斃。「莊主,您誤會了,屬下只是在想,關於如風小少爺的事……該不該說?」展牧雲眉一挑。「如風什麼事?」
小傢伙闖了什麼禍嗎?不至於吧?他懂事得讓人心憐。
「莊主難道不認為——小少爺與莊主極為相似?」
所有的表情全然斂去,有如雷殛般,電光石火的劈入腦海,程傑話中的語意,讓他如木石般杵了住。
「屬下之所以敢大膽斷言,莊主與夜雪姑娘早是舊識、並且曾經……呃,「關係密切」,原因便在此,小少爺是不容否認的鐵證。」是莊主說講話不能拖泥帶水的,他已經試著說得婉轉了,莊主若承受不住,那可不是他的錯。
展牧雲茫茫然然,一時回不了知覺。「她……她親口承認的?」
「她沒否認。」也就是默認的意思。
「該死的你!這麼重要的事,居然到現在才告訴我?!」一回神,迎面便是驚天動地的狂吼。他想拔了程傑的舌!該說的不說,留他舌頭幹麼?
「屬下想說,但莊主有給任何人說的機會嗎?若非今日莊主能坦然接受小少爺,屬下至今也不會說,因為那毫無意義。」
見鬼的毫無意義!天曉得他承受著多深的煎熬,想愛又不敢愛,苦了他的兒子……
是啊!他的兒子!
強烈的悸動抓住了他所有的知覺,衝擊而震撼著他的靈魂,腦海裡、心裡全讓這一個事實填得滿滿:如風是他的兒子,身上留著他的血液、承襲他的傲骨……
他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震撼,一飛身,狂奔出了閣樓。
不消一會兒,帶給他撼動的小小身子迎面奔跑而來,直撞上他。
「怎麼了,如風?跑這麼急。」展牧雲本能地穩住他的身子。
「小少爺,您別跑呀——」身後,追著氣喘吁吁的婢女。
「怎麼回事?」在玩貓捉耗子?
他看了看婢女,又看了看直往他身後躲的小小人兒。
如風好像很排斥這名婢女靠近他?
「莊主。」婢女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天涼了,小少爺要來找您,奴婢請他披件衣裳再過來,可小少爺怎麼也不肯。」
「如風!」展牧雲不苟同的喊了聲,不明白他突來的任性所為何故。
「不要嘛。」如風好委屈地扁著嘴。「我不喜歡那一件——」
展牧雲蹲下身正想問明緣由,婢女的突然靠近,令他沒由地打了個噴嚏。他皺起眉,看向婢女手中的衣袍——是羊毛製品!
原來如風也對羊毛敏感!
「小少爺,聽話,把衣裳穿——」
「走開!」
「拿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如風邊打噴嚏,邊往展牧雲懷裡縮。
婢女被吼得嚇退了好幾步。
展牧雲神情複雜地望住如風。小如風和他一樣都對羊毛敏感,是遺傳吧?他情難自已地伸手撫觸眼前的小小俊容。
小傢伙將他的好相貌遺傳了七分,這張眉清目秀的小臉,多酷似兒時的他呀,而他日日相對,竟分毫未覺!
展牧雲呀展牧雲,你真是讓濃烈的恨火給蒙蔽了雙眼,變得眼瞎心盲,從不曾好好睜開眼來看清一切,只知瘋狂的報復,讓恨意給吞噬了所有的感覺……回想著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深深的懊悔將心絞得死緊。他究竟是怎麼對待他的兒子?一遍又一遍,殘忍的傷他幼小的心靈,絕了情的不去理會他的憂傷……
思及此,他牢牢的將如風擁在懷中。
他深知自己愧待如風,但有個女人恐怕得先好好向他解釋個清楚!
俞夜雪!她什麼意思?他真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對待他,居然狠得下心不告訴他實情,任他錯待了他的兒子……到底殘忍的是他還是她?這筆帳有得算了!「叔叔?」如風仰起頭,看著他陰暗不定的神色。
一聲叔叔,椎痛了他的心。
如風不該這麼喚他,不該的……
該死的俞夜雪!懷了他的孩子還敢嫁別人,弄得他們父子相識難相認,她難道就這麼愛姜驥遠,非嫁不可嗎?就連他的孩子都阻止不了她,背叛得如此決絕?!好極了,這回他要是會輕易原諒她,他就不叫展牧雲!
老天爺怕是嫌他怒氣不夠旺,偏挑此時火上加油——一名僕人前來通報,說是有客來訪。
「誰?」
「他說名喚姜驥遠。」
「是爹——」如風驚喜地叫喚。
展牧雲一臉陰沉。揮手遣返僕人,他低聲道:「如風,到書房去等著,叔叔和你爹談完話,再讓你去見他。」
再怎麼憤怒,他都不忍再傷如風的心,他想見他的「爹」,他不會因為一己之私,便阻絕如風的冀求。
「好。」如風展露笑顏。
見著如風開心而燦爛的笑容,他知道他做對了,雖然這讓他滿懷酸楚。
第十章
移步大廳前,展牧雲讓人前去傳喚夜雪一聲。
人家前來見「愛妻」,總不能沒點成人之美,是不?他森然冷笑。
倚在門邊,看著姜驥遠的坐立難安,他終於決定出聲。「姜大公子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不過才幾個月沒見而已,有必要這麼迫不及待嗎?
隱於笑容之後的是刺骨的寒意。
「雪兒還好嗎?」姜驥遠不想跟他兜圈子,一開口便道明來意。
「姜公子此言差矣。」他滿不在乎地應道。「你當俞夜雪還是你的妻室嗎?問得這麼堂而皇之!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呢?她已是我的人了,兩位請橋歸橋、路歸路,井水別犯到河水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