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幸好她向來堅強,要不然,與其讓他給整死,她寧可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還比較痛快。
喝了口水,她才發現自己真的喝了,馬上咕嚕嚕地猛灌。「奴兒,你幫我罵,我在忙。」
「好。」唯主命是從的奴兒點了個頭。「要罵什麼?」
「隨便。像是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缺嘴斜眼、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爹爹不疼、姥姥不愛,生老娘沒雞雞……」
哇,那不成了怪物?小姐的嘴真毒。
奴兒很有耐心地聽完,然後才提出疑問。「那句生老娘沒雞雞好像怪怪的。」
「唉呀,都可以啦。換成他老娘生他沒雞雞也成。」
「那──他有沒有雞雞關你什麼事?你不需要太關心吧?」
香漓愣了下,臉蛋紅了起來。「死奴兒!連你也欺負我!」
「唉呀,小姐,別打、別打。是奴兒失言,你又不嫁他,他『工具』齊不齊全的確是與你無關……」
「你還說!」別有暗喻的言論令香漓惱羞成怒,跳起來追殺她。
「哇,小姐饒命──」奴兒尖叫連連,兩名年輕女孩笑鬧成一團,一道滾入床上喘氣。
「喂,鬧得這麼瘋,沒動了胎氣吧?」香漓盯著床頂,手肘推了推她。
「還好,多謝小姐。」
沉默了下,奴兒突然開口。「其實,臨威王爺人不錯的。」
香漓一怔。「怎麼突然為他說起話來?」
「奴婢是就事論事。你想想,他的身份何等尊榮,哪個人對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唯獨你,總是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卻有那個雅量包容,光是這一點就很難得了。」
香漓不以為然地嗤哼。「那是因為他的名聲已經爛到不能再爛了,再多一項仗勢欺人的罪名,出門不被丟石頭才怪。」
「既然已爛到不能再爛,還差這一項嗎?何況,小姐,據我所知,臨威王爺雖是花名在外,為人可也是嶔崎磊落,十分受百姓愛戴,他的風流艷史,只會彰顯他的瀟灑倜儻,愛慕他的女人可多著呢!」
「那又關我什麼事?」她冷哼。
「一段好姻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奴兒有感而發地歎道。「像我,就是沒那個命。」
「奴兒──」香漓所有的心思全讓她的感傷給佔滿,沒多留意她的話。「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真搞不懂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有什麼好想的,像她,在決定忘了蕭銘誠的那一刻,她就沒再想起他了。
「小姐,找一個真心待你的男人不容易呀!我就是少了那份幸運。」所以,她不怪他,是他教她初識情滋味,雖不能圓滿,她亦無憾。
「奴兒──」面對她的傷懷,香漓無言以對,安慰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口。
至少,她算是幸運的吧!蕭銘誠未曾留給她如此深的魔障與執念。究竟是她太堅強了,還是她愛得不夠深呢?
◎ ◎ ◎
高棚滿座的食樓中,一間精緻的廂房被隔絕於繁囂之外。
朱玄隸輕啜了口酒,任憑滿頰生香的滋味佔據唇腔。
眼一抬,望見對座眉心微蹙、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子,不禁出言調侃。「幹什麼呀,難得邀你出來喝酒,你就這麼不情願?擺那什麼死人臉?」
屈胤棋瞪了他一眼。「我心情很壞,你少惹我。」
嘿,會擺臉色給他看了耶!要不是太瞭解屈胤棋的女人多到下輩子都用不完,他會懷疑他是慾求不滿。
「喂,我承認我是比不上美人的賞心悅目,但是你成天和女人在床上滾,那是很傷身的,弄虛了身子就得不償失了。偶爾把時間撥給我這個老朋友,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女人?上床?
屈胤棋瞇起眼,神情怔忡。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自從她離去後……
甩甩頭,他不讓自己多想,仰首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喂,酒不是這樣喝的!」朱玄隸見他神色有異,心知不大尋常。「到底怎麼了?」
「沒事!」他口氣硬邦邦的。
「等你醉死再來說有事已經來不及了。」朱玄隸移開酒瓶,連他手中的杯子也不放過。「別說我沒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要自己招供,還是要我把酒全往你頭上澆?」
「玄隸,我要你幫我找個人。」顯然的,他選擇了前者。
「找人?誰?」什麼人這麼重要?什麼人教向來最灑脫的胤棋愁眉不展?
「奴兒。」
「奴兒?就是你前陣子說的──那個很有意思的小丫頭?」
屈胤棋沉重地點了下頭。
「走就走嘛,反正你女人多得是,也不差她一個。」
「那不一樣!從來只有我甩人,沒有女人能拋下我,沒有!」他粗聲狂吼,激動得險些掀桌子。
嘖,又不是他拋下他,他老兄凶他做什麼?
朱玄隸掏掏這陣子飽受虐待的耳朵。
「就為了賭一口氣?沒有別的了?」
屈胤棋不自在地別開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別裝了,我認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那又怎樣?」
「不怎麼樣。」他一臉欠扁地賊笑。
「朱玄隸,我警告你,你再笑我就把你的門牙打斷!」屈胤棋惱怒地低吼。
「你這人很不可理喻耶!我笑又礙著你什麼了?」
屈胤棋一窒,索性噤聲不語,氣悶地埋頭猛灌酒。
「好了、好了,別喝了。我答應幫你找人就是了。」
「真的?」這人說話沒個正經,屈胤棋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在耍他。
「你都已經不能沒有人家了,我不幫忙成嗎?」
「你鬼扯什麼!」屈胤棋惱紅了臉。
死鴨子嘴硬!朱玄隸搖頭笑歎。
他這硬脾氣就是改不過來,承認在乎人家又不會少塊肉,真是的!
所以說,想不開的女人才會愛上用胤棋,根本是自找罪受嘛,哪像他,不過是逗逗香漓,最多讓她下水「清涼」一下……比起非常爛的屈胤棋,他只能算是有點爛而已。
◎ ◎ ◎
這人煩不煩啊?
一看見迎面而來的朱玄隸,香漓就開始鬧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