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正賢回以苦笑:「你真懂得拒絕的哲學。」
哪裡,還不是長年累月讓他們這些人給訓練出來的。
「我很抱歉。」老天,這句話她已經說到想吐了!
jj jj jj
好不容易打發了戴正賢進到辦公室來,見著桌上三束怒放的鮮花,她幾乎要呻吟了。
像要撇清什麼似的,她草草將花束移到看不到的地方,借由喝茶的動作掩飾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根本沒有勇氣看他。
儘管明知他不會在乎,她仍是介意著,也許,是因為心頭仍然有他吧,該怎麼說呢?是她癡,是她傻,多情應笑她,情已成空仍徒留那份幽迷心境,不肯放掉。
雷子翔低斂著眼,深沉的容顏讀不出情緒。
「為什麼不接受他?他不好嗎?」靜默了好一會兒,他冒出這句話來。
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君筱翊輕咳了幾下。
渾蛋!他居然有臉這麼問,還不是因為他!
「怎麼這麼不小心。」雷子翔輕拍著她的背。
「我……咳……沒事……」她又喝了幾口茶順氣,「大概是太累的關係,一不留神就嗆到了。」
「聽說你剛才在動一個大手術?」
「嗯,八個多小時,累慘我了。」經他這麼一問,她才感覺到肩頸還真有些酸疼,甩了甩手臂,她脫下外袍,放鬆全身往椅子上攤去,偏著頭輕捶肩頸。
雷子翔靠上前去,拉開她的手接下了她的動作,神態是那麼的自然,筱翊也閉上了眼,接受他的關懷。
「他不好嗎?」他又問了一次。
君筱翊神情一僵,坐直了身子,定在某個方位的視線就是不敢迎視他:「不……不是這個問題。沒有人是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差,而是……你知道的,這種事是要看緣分的,我對他……沒那種感覺。」
「是這樣嗎?那麼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你有感覺?」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只是不明白她年年蹉跎,空負紅顏,究竟還等什麼?他以為,他們之間的過往於她而言應如南柯一夢,春過無痕了。
噢,他一定得問這麼敏感的話題嗎?
此時,他的神情是完全兄長式的關切,她暗自落寞,有悲難言。
抑下萬般思緒,她強自展開一抹如花笑靨,逼著自己以輕快的語調笑談道:「我說子翔,你這麼早就擔心我嫁不出去啦?別小看我好不好?小妹我就算行情再差,也不至於沒人要,我不會笨得留到七老八十才讓你們清倉大拍賣的。」
「胡說什麼!」雷子翔輕敲了她一記。
「噢,會痛啦!」她揉揉發疼的頭皮,「你來就為了虐待我?」
「當然不是。」雷子翔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只是想看看你最近過得如何。」
「還好啦,馬馬虎虎過得去。」呼!還是閒話家常比較安全,「你,還有昊宇、昊宸呢?」
「昊宇有了他的小白兔,當然是快活得不得了,你還用得著擔心他嗎?至於昊宸,他說很久沒吃你做的菜了,光想就口水直流,標準餓死鬼一個。前一陣子和他聊起你,他還說你手術台站久了,會不會連進了廚房也自然而然地當成手術室,把菜刀當成手術刀,解剖起手中的雞來,搞不好最後我們看到的不是美食佳餚,而是一長串的分析報告:這隻雞的肌肉紋理不錯,十分均勻,就是肝功能不好、大腿骨折、大腸小腸如何如何之類的,搞不好連它的智商你都測得出來。」
君筱翊輕笑出聲:「亂講,你聽他在瞎掰!我才不會這麼誇張呢!」
「是嗎?那麼今晚我期待你的拿手好菜羅!」
「你們都會回家?」
「昊宇是這麼說的。」
她已不記得雷子翔是什麼時候搬離家中,與昊宇他們同住「獨天盟」內,有好長一段日子,他總是早出晚歸,兩人難得見面,有時未免來回奔波,時間太晚他便留宿「獨天盟」內,約是在她大學畢業後,他認為她可以獨立了,打算搬離家中,給她自主的空間,作這決定時,他放心不下地問她:「你一個人,可以嗎?」
當時,她柔腸寸斷,千般不捨,萬般不願,卻只讓眼淚流在心底,匯成河流淹沒哀戚的心。她知道,若她當時說了個「不」字,他是怎麼樣也不會離她而去,但,她仍是強迫自己對他放手,努力地綻放微笑告訴他:「我可以的,你不用掛心我,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於是,他走了,而她,卻在他背身之後流下淚來,那一夜,她在他房裡,擁著他的枕,為他哭到夜盡天明。
「筱翊、筱翊!你在想什麼?」
雷子翔的叫喚使她由恍惚中回神:「啊?什麼?」
「很累嗎?怎麼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的?」他神情掩不住憂心。
「不……不是啦!我是在……呃,想今晚該煮些什麼菜好。」她臨時抓了個借口,答得牽強,但雷子翔顯然接受了她的說詞。
「如果太累的話就別下廚了,外面多的是賣吃的。」
「那怎麼行,我得打破昊宸的『解剖論』,免得他把我想得太不堪。」她露出微笑,「好啦,就這麼說定了,等一下陪我上菜市場買菜。」
雷子翔拿她沒辦法,只好點頭配合。
第八章
一如往常,這四人每隔一段時日的小聚,氣氛依舊是融洽和諧,只除了石昊宸與君筱翊怎麼也改不掉的鬥嘴習慣,三不五時就小鬥一番。
例如,用餐間,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最喜歡吃小君的豆腐了,別人的都沒她好吃。」
「什麼你最喜歡吃我的豆腐,石昊宸,我砍死你哦!」君筱翊難得的潑辣相立現。
「你煮的麻婆豆腐啦!子翔也很喜歡啊,為什麼就只准他吃你豆腐,我就不行?」這番含沙射影的言論,當場令兩人愣了下,但雷子翔掩飾得迅速,默默地吃著他的飯。
石昊宇看了看有些怪異的氣氛,蹬了眼肇事者:「想吃就吃,哪來這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