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這人的確不稀罕所謂的情感,只是性喜征服罷了。所以他不稀罕王美伶,因為她愛他。
多可憐!送上門的真心被人踐踏在地。
他托起我的下巴。
「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
「瞭解你不是我的工作。」我直言,心理早已準備好接受他的怒氣。
但,意外地,他並沒有生氣,反而揚起臉像是在笑,好像抓到我什麼把柄似的。
「你怕到最後會愛上我。」
我失笑。
「對!我好愛你,愛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燦。那麼——你可以放過了我了嗎?」我誇張地說著,巴望這能挑起他的怒意,好再丟下我一個人安穩地過日子。
但,他的性情實在令人捉摸不定啊!他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得很開心。
「刁鑽的女人。」他笑罵,一把抱起我。
我雙手環上他頸背,任他抱我走上二樓,我說過他回來就是我上工的時間。同居一段日子之後再裝得害羞矜持就太矯情了,再者,就算我故作羞怯,雷浩會在意並停止慾望嗎?
所以我不做無謂的掙扎,說是認命也好,妥協也罷!我只是在做一名情婦該做的工作而已,就某方面而言
——我還算是一個盡職的情婦。
一番繾綣之後,我走人浴室清洗。他咬人的習慣依舊沒變,也幸好我的衣服全是保守的裙裝,再加上我足不出戶,所以我無所謂。
一會兒之後,他走進浴室與我一同清洗。
怨鴦共浴嗎?我可不敢這麼想,說是在鱷魚潭裡洗澡還比較貼切,他的存在一向是我的危機。
儘管如此,我還是拿起海綿球替他搓洗,但事實上我最想拿的是菜瓜布,好搓掉他一層皮洩恨。
「你似乎很習慣這樣的生活了?」他突然開口。
「托你的福,我適應力極強。」我頓了下,才說:「但不代表你可以再改變我的生活。適應力再強也有個限度,這樣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為自己留條後路,因為我實在摸不清他下一步會怎麼做?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
「你在警告我別企圖改變你的生活?」
「不是警告,」我歎氣,「是請求。你很清楚我沒有警告你的本事。」
「假如我不接受你的請求呢?」
他說話是什麼意思?他還想改變我什麼?
我開始害怕,甚至恐懼,在熱氣氤氳的浴室裡我竟然開始發抖!
他察覺我的懼怕,將我摟進懷裡。
是水聲太大,還是浴室回音太大,我彷彿聽見他若有似無的歎著:「我該把你怎麼辦呢?」
我想我是聽錯了,這樣挫歎的聲音不像是雷浩這種人會有的。
對,我一定是聽錯了。
我皺眉看著自己一身的穿著,忍不住回頭看著雷浩。
「你沒有別的女人好帶了嗎?」
「我只想帶你。」
我歎氣,拉扯過長的裙擺。早知道他不會平白無故說那些話,他果真想要改變我的生活。
但,陪他參加宴會?
情婦是曝不得光的吧?他為何反其道而行。
「身為在企業的接班人,公開帶情婦出席宴會,你不怕惹笑話?」我問。實在是不願意與他一起出現在公共場所。
我接受當情婦的命運並不代表我堅強得不怕外人有色的眼光,更何況我的平凡和他的出色完全搭不上。
「你不願意?」
我點頭。「是不願意。」
但,說不願意,他會聽嗎?
「你可以帶王美伶去啊!她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我斗膽上言,希望他真能打消念頭。
「名正言順?」他冷笑。「你看我手上有婚戒嗎?」
我低頭看——是沒有。
「她不配做我的妻子。」
「會嗎?」我轉頭看向車窗外。「她是個完美的女人,配你剛好。」眼看車子緩緩駛進陽明山別墅區,我趕緊做最後的掙扎。
他扳過我臉孔,眼睛逼視著我。
「你今晚很不合作。」
「那是因為你做的事太不尋常。」我說。料想他不會在車上發怒的,命令司機打道回府,這場宴會他既然決定參加就不會中途變卦才是。
「不尋常嗎?」他輕喃,在我唇上啄下一吻,額頭抵頭我的額,「或許吧!但絕對必要。」
我聽不出他的話意,但有預感今晚將有事發生,至於什麼事,我來不及細想,車子已滑進一幢燈火通明的大宅子裡。
「來吧!」他下了車,一手伸至尚在車內的我面前。「向世人宣告你是我的女人。」
我右手交至他掌心,任他牽下車。
「你對每個會專屬於你的女人都這樣?」我暗歎氣,向世人宣告情婦的存在!?他果真是瘋子。
「只有你。」他今晚的興致似乎很好,平常一問就會造成他動怒的問題今晚全變了樣。
但願這是好預兆,我祈禱著。
今夜的宴會是個名流巨賈大雜燴的場合,說「雜會」好像太污蔑他們甚至污蔑了雷浩,但是我實在是不怎麼瞧得起有錢人。說我是吃不到葡萄喊萄萄酸的窮人心理也罷,總之我瞧不起不就是瞧不起。
一進會場,滿眼望去儘是珠光寶氣、百花爭妍的景象,我慶幸雷浩沒把我裝點成那其中一員。一套純絲晚禮服,一條上頭有個雞心型鑽石墜的純金項鏈,未上任何彩妝,我是全場最樸素的女人。
喔,感激不盡!雖然被強迫而來,但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我不需要掛那些叮叮咚咚的東西,那是個沉重的負荷。
只是——這樣不出色的我竟成了會場的焦點,原因出在強擄我來的雷浩。
西裝革履,英氣逼人,再加上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不成為焦點太說不過去,但連帶也拖累我了,我彷彿被一群美女們以「拆吃入腹」的殺人目光掃射得屍骨無存。
「這裡面有幾個是你曾點召過的女人?」我拉一下他輕問,心裡暗自拿捏:大概有一半以上吧?
但,答案出人意料!
「沒有,」他低語。「我對千金小姐沒有興趣。」
「是怕難以收拾吧?」
「也許。」他答得模稜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