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一直都不肯去想?我只要你一個女人,只要你的在乎,只要你的心,你為什麼不明白?承認這件事不會傷了你一絲一毫,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你懂嗎?"
這算是他最徹底的告白了,再加上我昏迷時聽見的低喃,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相信他;但是他傷了太多女人的心,王美伶也好,金妮也罷,還有其他許許多多我不知道的女人……這樣的男人,要我如何相信?
只當這些告白是另一個圈套,若真信只能換回一場自欺及傷害,我已經傷痕纍纍了,無力也無法再承受另一次捉弄。
"請別再捉弄我了……"我埋進他懷裡哀求,身心早已疲憊到極點,"別再要求什麼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一切維持原狀好嗎?就這樣——"
他吻掉我接下來要出口的話,強烈表達他的不滿與憤怒,我只能無聲承受因吻而起的痛覺。
像是過了大半世紀之久,唇上的壓力乍消,轉移到頸間,旋即直覺身子騰了空又落在柔軟的床鋪。
還來不及感覺到一絲冷意,一副灼熱的軀體已覆上我,我知道他在生氣,否則不會每一吻都讓我痛得幾乎尖叫出聲;但我無能為力,他要的東西是我僅存的,也是最不能付出的。
在耳鬢廝磨之際,我聽見他如吟如訴的低語
"我沒有要不到的東西,你注定是我的……"
這句點,該怎麼落下?
我無法再想,但有預感它不會有多好……
第八章
原以為雷浩到日本只是為了辦公,畢竟他身邊還有位機要秘書——他的妻子,怎知他竟沒幾天突然遣走王美伶,看樣子是有度假的意思。
我們的車行駛了大半天,終於在一處立著一對石獅的大門前停下。
"到了。"雷浩扶我下車,因為車子繞了太多山路讓我暈了車。
"還好嗎?」
我輕輕點頭,強壓下嘔吐的衝動,臉色想必蒼白得嚇人。
我雙腳發軟,只好倚在他身上將全部的重心交給他。
不一會兒,大門打了開,從裡面走出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子,朝雷浩行了個大禮。
"雷先生,您來遲了。"那女子以日文說道。
"一切都整理好了?"雷潔回以日文。
"是的,就等您來。"
"很好。"
說話的時候,他已摟著我走進門內;同時我也感覺到這名女子審視我的目光。
那女子盯著我。
"這位小姐是——"
"寒夢塵。"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對那名女子說:"你要派人保護的對象,我不要她有任何損傷。"
他們之間的對話皆用日文,是不想被我聽到吧?
只可惜——雷浩不知道我懂英、日語,他們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正因為這樣,所以我驚訝雷浩對那女子所下達的命令。
他重視我到這種地步?!
這樣子教我不得不相信金妮對我說過的話。
只是——麼?
難道他真的
不!我不敢想。
就在此時,胃部傳來一陣灼痛直上咽喉。
我趕緊摀住嘴,拉扯雷浩的衣服。
"怎麼?"
"想吐。"我勉強擠出這兩個字。
來不及離開雷浩也無法阻止身體的自然反應,"惡"的一聲,胃囊中所有的穢物全教雷浩的衣服接收了。
所有的事發生得太突然,我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倒了去……
睜開眼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和室裡。
門被拉開,走進來的是方才迎接雷浩的女子。
"雷先生要我來看你醒了沒有。"她以中文說明來意。
我坐起身看她跪坐在榻榻米上。
自從遇上雷浩,我所看到的女人全都規格化,眼前的這位既美且艷,渾身透著精幹的氣勢,其條件不輸王美伶甚至還勝過她十分!
對看了許久,她先開口:
"我是後籐井子,你好。」
我點頭後回禮,實在是不明白她自我介紹的用意。
"雷浩呢?"我問。覺得自己有必要為吐在他身上一事向他道歉,儘管他對我的傷害遠勝於此事。
她面露慍色地看著我,"沒有人敢直稱雷先生的名字的,你怎麼可以如此無禮!"
"我有禮無禮都和你沒有關係吧?後籐小姐。"我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把他捧上天?難怪他總是妄自尊大。
她的慍怒在轉瞬間消失無蹤;取而替之的是優雅的唇色勾勒出柔媚的弧形。
"難怪雷先生會喜歡你。"她以日文自喃。
我也以日文回她:
"你又從何看出雷浩喜歡我?"
她被我嚇了跳,"你會說日文?」
我微笑,"一點點。"
"雷先生並不知道。"她的口氣有點責備的味道。
"他沒問,我也沒必要說。"
她歎了聲,又揚起笑容。
"雷先生顯然太小看你了。"
"他怎麼看我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她移近我身邊,美麗的雙眸隱含不解的困惑。
"你這是欲擒故縱的詭計,還是天性如此,真的不在乎任何事?"
"隨你自己想。"我已不想辨駁。愛怎麼猜測、怎麼研究是她自己的事。
"雷浩呢?」我回到老問題。
"雷先生在飯廳在等你,"她指向我左側,"那套衣服是給你換洗的,右側的門直通向浴室,我一會兒來帶你。"
她一說完便退了出去。
我拿起衣服依照她的話拉開右側的門,入眼的是人造景觀的假山假水,乍看之下像是室內花園,但室內中央的大池子熱氣氤氳,空氣中還透著淡淡的硫磺味。
溫泉?!
我微笑。他可真懂得享受!
假山座落在浴池一側,之中還接了半圓中空的竹管做為渠道,浴池的水就是由這引進的,至於源頭——大概在很遠的地方,想必這裡靠近溫泉區,才得以接了泉水過來。
頭一次接觸溫泉,心裡不能說沒有新奇的感受。
我泡進池裡,不到幾分鐘,皮膚就紅通通像只煮熱的蝦子,但有說不出的舒暢感由四肢百骸傳來,溫泉確實有舒解疲勞的功用。
我不得不承認——同樣是島國,日本給我的感覺遠比我出生地的台灣來得好;或許是因為在這沒有親人的牽絆,一種破繭而出的重生感委實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