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擔心。」萬一他想不到辦法,氣了,惱了,硬是把孩子帶走怎麼辦?
「你知道愷音、愷風對我很重要,他們是我的支柱。」
「知道知道,這句話你說了好幾年了。」江憶舟指著在花店外玩花的兩個孩子。「瞧,他們不就在你眼前,擔心那麼多幹嘛?」真是杞人憂天。
「是啊,就在眼前。」歐陽曉慶低喃,心情放鬆了些。
這時,一輛黑色奔馳停駐在店門口,車裡走下一個人。那人,正是歐陽曉慶最害怕看到的杜宇衡。
杜宇衡提著大包小包的玩具,走向正好奇地盯著自己看的愷音、愷風。
「壞——杜叔叔好!」小愷音快說出口的「壞叔叔」在看見那只比她還大的泰迪熊後連忙改了口。
現實的小鬼靈精。
「杜叔叔好。」小愷風本來也想開口叫壞叔叔的,但看見壞叔叔手上的樂高積木,也跟著姐姐見風轉舵。
這兩個小鬼!
手上提著屬於孩子們的玩具讓杜宇衡覺得很不舒服;但如果必須,他會試著適應。
而愷音、愷風受不了玩具的誘惑,眼巴的直盯著玩具並跟著杜宇衡走進店門。
杜宇衡直直地走到歐陽曉慶面前,只見她果然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這些是送給孩子的可以嗎?」他提了提包裝袋,詢問仍處於吃驚狀態的歐陽曉慶。
「媽咪——」兩個孩子露出渴望的眼神。盼望母親的點頭。
「可以。」歐陽曉慶點了頭。「當然可以,別忘了謝謝——叔叔。」
「哇!好棒!」孩子們歡呼。
「叔叔嗎?」杜宇衡皺著眉看她,「叔叔」這兩個字讓他很不高興,但為了避免鬧僵,他兀自忍住,蹲下身和孩子們說話。「這是你的。」他將玩偶交給愷音。
「這是你的。」他將積木交給愷風。
「謝謝叔叔!」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在他左右兩頰送上一吻,有效的減緩了他不愉快的情緒。
「媽咪,我和風上去玩玩具喲!」小愷音興高采烈地抱著泰迪熊。
「去吧!」歐陽曉慶也不希望孩子們在場。他今天來應該是要告訴她怎麼解決這件事的吧!
「你已經想到辦法了嗎?」她問,心臟為了他即將說出口的答案而狂跳不已。
「我告訴你哦——」江憶舟鼓足了所有勇氣才敢挺身插進兩人之間,對杜宇衡說道:「不准你搶走孩子,不准你傷害曉慶,不准你對曉慶發脾氣、不准你惹她哭、不准——」還有什麼沒講的?她仔細想了又想,好像都講完了。「總之,你不准欺負她,要不然我——」她應該要怎麼樣?哦!「我就不放過你!」哼!看你怕不怕。
「憶舟……」歐陽曉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這種警告不說也罷。
杜宇衡望著江憶舟,他該對這種蹩腳的警告做出回應嗎?看她的樣子,八成是鼓足所有勇氣才敢說出口的吧!「江小姐,我只是要接她出去談談。」
「又要出去談啊——」江憶舟哀叫出聲,,上回還談不夠嗎?那天下午她忙翻了,差點掛掉!「店裡下午很忙耶!」
杜宇衡拿出皮夾,從裡頭抽出一疊鈔票,數也沒數就交給她。
「算是我補償你們店裡的損失,下午你可以關起店門休息。」
「我們不需要。」歐陽曉慶抓過那疊錢,塞回他手。「我們不想您財大勢大!憶舟關店,今天公休。」
「可是早上預定的花……」
「把它們送完就可以了,下午的訂單就不要接了。」
「哦,好。」
「我並沒有惡意。」他只是單純地想補償她損失掉的時間。
「在我看來你是。」她才不相信他。「你不是要找我談嗎?可以走了。」
倔強的女人。杜宇衡盯著她。想不到這嬌小的身體裡蘊含這麼堅強的個性,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她可是第一個賞他耳光的女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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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他開了那麼久的車,載她到這間居半山腰的餐廳做什麼?
「你並不需要對我存著敵意。」杜宇衡抽出煙,點燃,深吸了一口。「我說過不會帶走孩子就是不會,你不需要對我張開你的貓抓。要是我想搶,你絕對留不住。」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大老遠跑來這裡談?要談,在哪裡都可以,不必那麼大費周章。」這裡太難招到計程車,待會她萬一受不了想逃該怎麼辦?走路下山不成?
「為了有私人空間,還有——」他輕輕吐出一口白煙。「為了避免你臨陣脫逃。」她的臉藏不住人核心事,抬坦率了。
心事被一眼看穿,歐陽曉慶頓時困窘得漲紅了臉。
「這個位置可以看見整個台北盆地,你不妨好好欣賞。」他叫來服務生,逕自決定所有的餐點。
歐陽曉慶依言往落地窗外一看,果然看見一幢幢大樓像縮小的模型,交互雜列在狹窄的盆地之中。「如果餐上就可夜景了。」真好,下回她要帶愷音,愷風還有裘靡和憶舟來才行。
「我們可以在這裡待到晚上。」杜宇衡望著她說道。她的表情就像看到新奇事物的小孩般,很真很純,任誰也不會相信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就連明知道事實的他也不禁覺得不可思議。
「不用了。」歐陽曉慶淡漠地說道。在想到身邊所坐之人後,她原有的興奮感全失。「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愈早談完愈好。」
「你必須接受我出現的事實。」熄完煙,杜宇衡十指交握置於下顎。「我知道你想躲開,但孩子不只是你的責任,他們也是我的責任,是我和你共同創造的生命——這是事實;而我不可能憑空消失或不理不睬這也是事實,你難道不明白?」
「我明白,也很清楚。」她的雙手在膝上交纏,企圖依此減輕緊張。「但孩子需要我,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年。」
「難道孩子不需要父親?」他問,而她則低頭默然不語。